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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救个人,可她活在一千年前 第16节

可我竟然为了一己之私,说要把他跌境之事揭发给师父,赶他下山,他无可奈何之下才要与我殊死一搏……

还原了整个事情经过的孙二才,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混蛋。

江河只是想在道观修行而已,他有什么错!

他跌境后,大师兄之位自己势在必得,可自己不但没有发散‘大师兄’关爱同门的精神,反而还要揭发他,致他于死地,怪不得他要奋起反抗。

而今,哪怕知晓自己的控诉添油加醋,为了维护自己在师父面前的形象,这江河反而还将罪责通通咽下。

他真的……

孙二才感觉自己的眼角都湿润,眼眶都浑浊了。

他江河这般风度,分明比自己还要当得起一声“大师兄”啊!

我竟错怪他了。

青玄子看着冷静回答‘属实’的江河,微微眯起那有神的双眼。

“是么。”

他不置可否。

却让江河再一次提起了心神。

回答的是否合青玄子心意,江河一概不知。

他也只是凭借猜测回应。

时间在这一刻,流逝地有些慢了。

青玄子一直不曾作声,江河听命静候佳音,甚至连窥得真相的孙二才,都在心里为江河暗自祈祷起来。

终于,一缕晚风拂过江河的面颊,青玄子道:

“为师明白了。暂且先送你们二人回房吧。”

江河与孙二才那悬着的心,在这一刻悄然放下。

看起来,自己是猜对了?

江河也不确定青玄子是否只是在更‘有用’的孙二才面前,装装良善师父的样子博得信任。

但自己当下还没死,便是值得庆幸的。

还好刚才没把心里的话骂出来,不然真就生死未卜了……

青玄子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寡淡温和,他左手掐诀,右手上的拂尘麈尾分出第三缕,卷起了脚下那长形包裹。

江河这才发觉,那似乎是一个人。

被拐来的新弟子么?

他只能如此猜测。

但青玄子并未与二人解释,只以拂尘卷着三人,沿着那上到后山的幽径再下山回观。

青玄子虽是一副老道模样,但步履生风,踩在幽径亦发不出一丝声响,一路上并未耗费多长时间,便来到了孙二才的屋舍里。

将孙二才平放在土炕上,又给其服下一粒伤药,青玄子只叮嘱一句:

“这活血丸能助你修复额前血肉,你伤势不算太重,待会儿好些了且打坐集气,用灵台来牵引药性。还有,不要忘了今日的早课。”

听着师父的嘱咐,孙二才眼角的湿润更浓,他虽刻苦修行,但一年来博得的关注甚至不如今夜和江河打上一架。

看着那仍被卷住的江河,他虽极为感激,却也没胆子向师父坦白真相,只在心中道:

“师兄,倘若你今后仍在道观之中,我孙二才定不再蓄意冲撞你——一声师兄,一生师兄!”

这些话江河自然听不到,听到了估计会骂孙二才沙伯。

青玄子又随口嘱咐了两句,便又带着江河和另一个被裹起的人离开了。

出了孙二才的屋门,夜幕尚且月明星稀。

江河知道,一切都还没结束。

先前自己的回答只是暂缓了审判的时机,留有了喘息余地。

但那绝不可能是决定项。

事已至此,青玄子无论如何都会刨根问底的。

所以接下来,自己更应小心谨慎才是。

第13章 试探

果然,江河的屋舍就在隔壁,青玄子却没将他也丢在床上,而是带着另一个不知是谁的人,一同来到了青玄观的偏殿之中。

这偏殿位于整个青玄观的西北角,谈不上破旧,却也布满灰尘,没什么人光顾,杂役弟子平日里也不会来打扫。

青玄子推开尘封的大门,江河感到鼻息间都是尘埃。

灰尘钻入鼻孔里,难免打几个喷嚏。

青玄子回头看了一眼被‘捆’在半空的江河,只轻轻念了一声:

“净尘”。

随后轻轻一挥,手上好似掐了个法决,道袍长袖里便扫出二缕清风,席卷起偏殿的各个角落。

待烟尘随着清风散在殿外,江河也不再打喷嚏,看清了偏殿的布局。

偏殿虽比寻常屋舍完整太多,但内部还是显得简陋,江河目力所及之处,便也只能看见倚靠两侧的书柜,和正中的床榻。

那书柜上本还放着许多书,江河想,那有可能是剑宗曾经所遗留下的书籍。

可青玄子并没有给江河看清书本的机会,大手一挥,书柜上的各式书籍便被收入到他的长袖之中。

他果然知道自己其实认字么……

青玄子走在前头,指挥着拂尘将那人形包裹放在正中的床榻上,江河没见那人出什么动静,只是看呼吸起伏确认了对方并非一具尸体。

青玄子又带江河走出了偏殿,关上了大门。

可他并未再把江河放下。

江河便清楚,问话要来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明才所言,是否属实。”

青玄子的语气很平淡,江河却倍感压力。

如今性命被青玄子握在手里,可谓是举步维艰。

但此时他不可能再改变主意,仍是故作冷静地点了点头:

“回师父,属实。”

“哼。”

狂风骤然呼啸,把江河的长发吹的散乱。

“师父息怒,弟子知错了!”

江河知道对方仍在试探自己,连忙装作一副乖乖弟子般求饶。

“你错了?”青玄子觉得好笑,“你错在哪了?”

“弟子错在……不该心存侥幸,偷偷下山!”

江河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被箍断,死死咬牙回答着。

倘若青玄子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心知肚明,那如今最好的回答便是实话实说。

“明河,平日来,为师待你不薄,你若想要还俗,亲自与我说便是。你若无心修行,为师还能强行将你留在观中?”

我特么不跑,尸体都跟前面十几个倒霉蛋一起凉了。

江河心中腹诽道,但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弟子、弟子想活着。”

“活着?”青玄子眸光一凛,“怎么,你还怕为师,杀了你不成?”

这还是试探。

江河料定,青玄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在向自己施压,等着自己全盘交代出一切。

最好再交代出什么,他所不知道的意外之喜。

“怕。”

“为何?”

“我看到大师兄们,都死在了后山!”

那箍住江河的麈尾更紧了。

青玄子笑了。

可师父展露出和煦的笑容,从不是什么好事。

“何时看见的?”

“四个月前。”

“既然发现了,为何当时不走。”

“弟子知道走不了。”

“那为何现在又决定走了?”

“因为……再不走,就真的没出路了。”

青玄子那舒展的长眉一挑,笑容敛去了几分:“你当你是谁,以为现在离开,就能有出路了?”

“弟子不敢妄自揣摩师父意图,也无法保证一定能走出道观。可弟子没有别的路可选,离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留下定然活不过明天。”

“哦?”青玄子走近到江河的身边,右手轻轻一抬,那箍住江河的麈尾便向下压去一分。

直至江河半跪在地,青玄子能俯视着他。

他目光深邃道:“为何?”

“因为弟子将修为,尽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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