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救个人,可她活在一千年前 第179节
更没有人会相信,一介凡俗小国只因这点原因便能比诸多仙门活得长久。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当未来的某天,有人将目光着眼于鲤国时,当他们不相信这世上曾还有过一个‘剑宗’的存在时,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追寻那所谓的‘秘密’。
龙气是‘璧’,他们所人为脑补的秘密也是‘璧’。
只要鲤国这个国度,进入到天下人的视野中,总会有人为此找上门来,为此引出祸端。
到那时起,能帮助鲤国的,唯有他们自己。
他们必须成为耀眼的太阳,才无惧一切黑暗的侵扰。
“但是,成为太阳,需要时间。”
江河道,
“所以薛前辈,你的想法并没有错。只是需要一些变通,譬如……”
薛正阳猜出了江河的意思:
“假意另立宗门,归附万仙山,暗中向国民讲解心法,积蓄实力。”
“正是。”
“欺上瞒下之事,我不做。”
“薛前辈,今天上任国师,明天就要办正事了,晚上肯定还会有个饭局,到时候晚辈想听听你的道心之事。”
“你在拿道心要挟我?”
“晚辈只是关心前辈而已。”
“不做。”
“并非是让前辈欺上瞒下,只是让前辈做到‘不说’。倘若有人问起前辈来,前辈大可如实相告,晚辈绝不阻拦。”
“……”
江河给了薛正阳一个台阶下:
“听顾姑娘说,有一家酒楼的醉仙鸭滋味甚美,传闻是香倒过来往的仙人,因此得名。”
“……”
“还有芙蓉豆花,甜口的,点缀上好的红豆、葡萄干,淋上少许特制的桂花蜜,清甜爽口,唇齿留香。”
“只有这两样并不够。”
“得嘞。”
江河轻笑道,
“我琢磨着,未来兴许会让您定时在大庭广众下开课授业,到时还要多麻烦您嘞。放心,教完了就下馆子,我请客。”
薛正阳不再言语,江河知道,这算是默认了。
悄悄将目光着眼于对方,却见对方仍是平平淡淡的神色,江河觉得这位薛前辈还是蛮有意思的。
直率单纯,刚正清流,但并非是一个死板、一根筋的性子。
见薛前辈不再与自己掰扯,江河也把目光放在了悉心听着鱼玄机介绍的诸多百姓。
他微微皱了皱眉。
许是因为鱼玄机介绍的太过繁琐,致使台下广场中的百姓,已不再如先前一般静默。
虽顾及圣上颜面,并未过分喧嚣,但也已然有了些,交头接耳之下细微的人声。
再仔细去听鱼玄机的介绍之词,而今已介绍到了薛正阳,无非还是那些‘仙山下凡’、‘地境大能’一类的称赞之词。
江河顷刻间便明白问题所在。
如若此次国师大典,是鲤国有史以来的首次,台下的民众又是第一次见到这台上这些凡人眼中的‘仙人’。
那鱼玄机这般夸夸其谈,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可惜,今日并非是鲤国首次的国师大典,台下的民众也早早便对这些溢美之词产生抗性。
饶是朝廷百官所撰写的文稿,用了多少华而不实的形容词,将诸多仙人夸的天花乱坠,也终究在消磨着他们早就为数不多的耐心。
鱼玄机的介绍终于讲完,轮到薛正阳发表自己的赴职感言。
江河再去细听,仍旧是百官所撰写的文稿。
那原本期待着,这翩翩谪仙般的国师,能为他们带来多少惊喜的百姓,霎时间苦不堪言。
“都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怎么还在说这些空话?早知道今年还和往年一般,只讲一些不切实际的废话,我还不如带着孩子多吃两样饭呢!”
“是啊,本来以为这位新国师能说点什么不一样的,现在看起来,和以前好像也没多大区别,也就长得更像那么回事了而已……”
“就这样敷衍,我觉得他们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估计啊,这次找来的这几个仙人,又该悬了!”
饶是百姓的声音再如何压低,万千人近乎同时的低语,也让周遭变得逐渐喧嚣。
薛正阳仍然面不改色的,说着百官所准备的内容,哪怕他一定听见了台下的诸多议论,也并未将心情表露在脸上。
可鱼玄机倒是有些慌了——
第157章 国运
薛正阳性情直率,不善表达,又自幼呆在万仙山中,不如朝廷百官般通晓学识。
故而他只能根据百官所撰写的文稿,结合他自己的意思,去凑成今日的演说。
这般中庸的选择,不会出错,但也绝不出彩。
奈何单单的‘不出错’,已经无法满足屡屡失望的百姓。
唯有做出实绩,才能真正让百姓信服。
故而当下鱼玄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亦不可能临时想出什么点子,去压抑百姓的口舌,或是装点薛正阳的演说……
可再这么下去,民心都要说散了。
毕竟不会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一个‘食言者’。
哪怕那个人是皇帝。
鱼玄机不愿成为子民眼中的无能者,可一时之间,又无力挽回当下的局面。
他只得将希冀的目光投到江河的身上。
江河霎时打了一个激灵。
大致猜出对方在想些什么的他,没有直接回应鱼玄机的目光,只在心中对薛正阳道:
“薛前辈,有前几个半路溜走的国师做铺垫,你口头上说的这些,根本带动不起百姓的情绪。说地天花乱坠,也不如拿事实佐证一切。
他们是百姓,不是文人,也不是阿谀奉承你的工具。
他们不会在乎圣上、你,到底用了些什么华丽的辞藻,去形容装饰了自己。
他们只在乎,你能够为他们带来什么。”
这无非就是一个说不如做的道理。
薛正阳一心二用,回答的还算流利:
“我不过才刚要上任国师,怎么拿事实证明。”
江河正要说什么,但听着薛正阳的演说,似乎已经开始总结陈词,只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于薛正阳而言,他已经没了亲自让百姓信服的机会。
他只得道:
“先前看前辈似乎用的是火法,不知前辈可否以火灵气塑形。”
“你要做什么。”
“做你本有机会去做,但是已经错过的事。”
“……”
“看到天上高悬的太阳了么?薛前辈,我要你向那个方向塑出一条龙,别太硬,不然我打不破。”
薛正阳终于在换气时,略微转变了神色,抬眼望向晴天上高挂的烈日,那烈日的阳光铺洒整个大地,蒸腾起土地上一切的水分。
他好像知道江河要做什么了。
但此时,他那篇无功无过的演讲稿,已然尽数诉出。
百姓争相鼓掌,并不整齐,却维持着鲤国的国君,与这未来国师仅存的体面。
不得不说,今次的国师大典,真的有些令人失望。
毫无新意,无聊到让人有些恶心。
无论是圣上,亦或台上众位仙师、弟子,乃至那谪仙般的国师,都只说着些司空见惯的场面话。
百姓们并不了解,薛正阳在私下做出了怎样的打算与努力。
他们只知道,眼前的国师,除了相貌端正之外,一切都让他们感到无趣与失望。
他们并不觉得,薛正阳与那些落荒而逃的历任国师,有何不同。
甚至,也不再对江河抱有期待——
“亏我还以为这次能来个真心办事的国师,没想到还是只会说些大话。”
“我看那另一位国师飞着过来,还以为有什么新奇的,结果也就仅此而已了么……”
“老办什么典礼干啥,既劳民又伤财。真要有什么能力,就赶紧办实事给我们老百姓看啊,干嘛老是做场面功夫!”
饶是这黑衣国师,自人后飞来,还算新奇。
但见过了先前几次‘失败’的案例,他们也并未对江河抱有太多的期待。
只盼早些结束这国师大典,也好早日过节。
‘斩龙节’,是个举国欢庆的日子。
虽然国师不尽人意,日子总归还要一天天过下去不是?
万千百姓,都觉得有些疲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