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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仙主 第512节

  “世兄还没到吗?”姜银儿回头看了看,盛大的宴场上侍者穿梭,舞女来去。

  “也许已经到了吧,只是一时没瞧见。”崔照夜探了探头,“不必急,一会儿上场你便能见到他了。”

  姜银儿沉默片刻,还是有些犹豫道:“崔小姐,世兄……是什么样的人?我只从家师和许先生口中听过一些,说他剑用得很好,是受过琉璃剑主指点……我能认得出吗?”

  “哈哈,放心,他耀眼得很呢,你只要一见到,准就认出来了。”崔照夜笑道,语气中颇含些莫名的自豪,“至于是什么样的人……反正他自称是‘潜渊之龙’。”

  “……”

  楚水霆止于第五步,踉跄而退,脸上无奈一笑,场上则已响起不少惊叹。

  这里本就不止有剑者,大器师大宗匠这样炼道高峰或许在挑选心仪的客人,公子贵女、名流权贵们也在观察这些名字,能够在这里证明你强过别人,有时候甚至胜过千万人之前取得什么魁首。

  如今就已有好几个声音在谈及“蜀山”这个词。

  “我听说,胜得这位鹤前辈之后,好像会有个彩头吗?”姜银儿忽然低头轻声道。

  这位少女到现在都没有坐下——或者她负剑在背时本就没给自己准备坐下这一姿态。

  “啊,是的。”崔照夜抬头微笑,“今晚说是若有人能破得小剑仙‘七步剑御’,可以向在场任意一人提个要求。”

  戏面少女玉坠一晃,似是有些惊讶:“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嗯……那就得胜者自己有分寸了。”崔照夜偏头一笑,发现这少女好像有时懂得也不是很多,“这里许多人都相识,不至于弄得难堪。”

  “哦。”少女缓缓点头,目光又安静望着场上。

  片刻后轻声道:“鹤前辈甫一接剑就已以剑识人,计在五招之内取胜,那位楚先生一意扬己身剑道,反倒令鹤前辈从容触摸到了欲达之剑。”

  “合当如此,若是陷入到与鹤咎的换招博弈中,恐怕连四步都撑不过。”

  “那倒也是。”

  崔照夜没再接话,她这次转回目光,忍不住偏头一笑——走上场的竟是那张朱红的龙面。

  姜银儿看了她一眼。

  龙面之人的身体称不上肥胖,但确实有些颇有福气的圆润,他放下手里的折扇,向身后依然醉倚在桌上的周是色抬了抬下巴,自己揭下了面具。

  那是白而紧实的一张圆脸,黑亮的眼睛炯炯有神,金玉之冠将乌发扎成个圆。其人年纪不大,身高不高,若说是哪个商人独子还颇合气质,但偏偏腰上佩了一柄长剑,此时昂头站在了场上。

  此人揭面时侍者都没有说话,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何降低自己的存在,熟悉的面孔露面时便不多加叨扰。

  场中有善意的笑声,有人拍了拍手,崔照夜也含笑托腮。

  却见小胖子提了提腰带,抬手掣剑,银亮的剑光指向鹤咎,双眉立出个威怒的目光。

第530章 徐梦郎

  小胖子一掠而上,剑气真是一时威赫,楚水霆则正回到场中。

  酒又走过一轮,宴场上其乐融融,炉烟上升飘去,将散处正是三人主位,白墙下的素衣依然沉静如月夜。

  几十位白衣禅师围在一起,焚香诵经,正中主位上,气质宁静的佛面之人已唤了一位高僧模样的人在旁,清茗的香气飘来,两人握一份经卷,似在问答着经义。

  唯那张高大瘦削的玄狐之面望着场下微微颔首,却不知是朝楚水霆的五次进步还是小剑仙最后那一手优美的“穿花刺蝶”。

  “不愧是蜀山当代锋芒。”周是色一偏头,醉笑道,“这种打法也比你的讨巧些。”

  立在他身旁的正是刚刚下场的宁朝列,这位男子鬓发微乱,双手垂在身前握着面具,闻言摇摇头:“楚兄胜我良多,只以‘人剑契合’四字对敌,实在是艺高人胆大。”

  两人对弈鹤咎的方法迥然不同,虽然都是主动进攻而俱被鹤咎潇洒从容地破去,但在“弈”的层面上,宁朝列实际是取“守”,楚水霆才是取“攻”。

  宁朝列三式《雪流剑》臻至炉火纯青之境,招式衔接之间全无隙漏,他以此三式出剑,表面是进攻,实际是以这种流转无缺的圆满压向鹤咎,逼着鹤咎来破。

  ——你破不了我这三式,败的便是你。

  楚水霆则恰恰相反,他出剑无招,一副精气神全在自己剑上,什么生死胜败都抛之脑后,只要击破面前这柄剑,刺入眼前之人的空门。这种御剑之法当然要人与剑极大的亲和,一切交给临场应变,正是令宁朝列羡慕的天赋。

  只是在鹤咎这样的剑者眼里,每一次只瞄着自己目的而忘记大局的出剑,都会带来许多漏洞。

  在这种境地,楚水霆所求的,便是“我若击不破你,败的便是我”。

  “其实……也没什么分别。”周是色饮酒一口,含糊笑了下,眼睛一直醉眯着,“毕竟是御凤年小剑仙,放在剑道历史也是一道天壁,大家也只有这样各显神通尝试了。”

  宁朝列轻叹一声,也没说话,安静看着场上已经交剑的那道圆润身影。

  是的,在更懂剑的人眼里,两人——或者说所有前面和后面想要尝试的剑者——无论用如何迥异的策略和剑术,做的其实都是同一种选择。

  称作“弈剑”,实为“做题”。

  无论宁朝列还是楚水霆,本就都不可能平等地站在鹤咎面前谈论“弈剑”二字,他们的攻或守,实际都是在面对鹤咎出好的、不变的题目——“七步剑御”。

  宁朝列完成《雪流剑》的三次无瑕变招,楚水霆全心投入自己的攻剑,其实都是拿已经想好的策略上去试试——能在鹤咎面前完成自己预定的战术已足够精彩,能不能成功就难由自己决定了。

  从这个方面来说,越晚上场的机会倒是越大些。

  “……肯定还是看接下来那位了。”周是色朝另一边抬抬下巴,其实方向偏得很离谱,但宁朝列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那道玄衣简朴、玄蛇覆面的年轻男子立在柱下,自入幻楼以来,似乎不曾和任何人交谈。

  此时将一柄沉色的剑立在身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场上。

  小胖子正是在这时落败了。

  这场剑其实出乎意料地好看,甚至在场上掀起了不小的声浪,因为尤其在懂剑的人眼里,他实在有两招太灵光一闪的意外之剑。

  他本应停在第二步,却竟然踏足了第四步。

  他甚至尚未抵达八生,纵然小剑仙不占真气上的便宜,至少意味着他自己在真气操控上尚未登峰造极。

  崔照夜举起两手来鼓着掌,在见到后两剑时这张矜贵的脸上也绽放出真心实意的惊讶,然后笑着喊了声“好!”

  崔家嫡女在这里也是足够尊贵的身份,大可以直率不拘地表露情绪和喜好。

  姜银儿看了看她,又仔细看了看场上圆润的身影,面具旁的小玉坠慢慢地摇晃了两下。

  场上小胖子喘了两口气,颇不服气地低头拾起了剑,再次瞪了云上人两眼。

  鹤咎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回到云上盘腿坐着,握着酒壶笑道:“你是真有意思,基础这样差,竟能和我斗上三招,好好学下去,前途还是很长远的。”

  小胖子哼了一声,提剑低着头离开场地。

  却是顺着崔照夜的招手走了过来。

  崔照夜流裙铺地,支颔含笑看着他,小胖子在她长案侧面“扑通”一声坐下,闷闷拿起个点心吞进了嘴里。

  “怎么还有情绪?”崔照夜笑,“你半路出家,能用成这样已经很好了——我上次和你说了对剑时要多些勇毅,今日就做得蛮好。”

  小玉坠微微一动,少女握剑的手稍微紧了紧,垂头看着他们。

  “我以为能进三步,结果第二步就乱了,后面又不知道在打什么。”小胖子有些丧气道,闷闷低声,“明年春明剑主就要来神京了,不练好剑怎么见她……”

  崔照夜低头忍着笑了下,本想说“没事儿,她都还不知道你是谁”,但毕竟不能对这位幼时玩伴太残忍,还是只好递给他一杯斟好的清酒:“行了,饭要一口一口吃——喏,这儿还有位客人呢。”

  回头伸掌向姜银儿,认真道:“这位是神宵宗应道首高徒姜银儿,年方十六,今年刚刚露名,只凭两次剑术出手,就立在凫榜中部呢。”

  然而一时没有声音,她回过头,只见姜银儿正两手握着剑,有些紧张又极为礼貌地认真一礼,道:

  “世兄好。”

  “……”

  潜渊之龙、颇多灵气、半路修剑、基础不牢、引人注意……钦慕琉璃剑主。

  果然是了。

  姜银儿面具下的唇稍微抿了抿,杏眸认真地看着面前之人。

  崔照夜和小胖子都安静顿止了片刻,小胖子转头看了看崔照夜。

  “那个……认错了。”崔照夜平静道,“这位是九皇子殿下,叫李琛。”

  ……

  裴液踏着楼梯拖着剑,一步步从下层走上来时,对上的就是徐梦郎挺着脖子望来的目光。

  繁华流丽的宴场,灯烛在下,明月在上,一眼望到尽头,是明光里的三张面具。天楼垂目的威压依然笼罩着一切,伱得在这样的目光里出剑。

  佛香缭绕,禅音环绕,宛如仙境,再往后,则是高墙素衣,头顶明月,大概就是那位所谓乘蛇魂上天传意的皇子。

  那像是另一个世界了,而在下面宴场中间,一人正盘坐云上,潇洒悠哉的样子。在他前面,是那道玄衣提剑的身影正摘下玄蛇之面。

  “怎么样,念过诗了吗?”裴液来到徐梦郎旁边坐下,望着满堂宾客,那些热闹好像依然与这位探花郎无关,“来晚了些,不会错过你大作了吧。”

  徐梦郎默然一下,摇头笑笑:“我本来已经揭了面,没有资格,只想找個机会抛一抛的……现下人家谈论很融洽,我挤进去反而招嫌。”

  他望着那边,抬手推给少年一个小碗,里面是半碗清冽的美酒。

  “这酒味道真美,一定价值千金。”徐梦郎柔美的脸微笑一下,“不来这里恐怕一辈子喝不到,可惜我不好再招侍者来倒,只能给你留此一半。”

  “……”

  “我倒进酒樽喝的,没沾嘴。”

  裴液低头看着这半碗酒,液波在灯烛下透亮,片刻后偏头伸手:“我也正学诗词呢,且给我瞧瞧你的大作。”

  宴场上正传来一片人群挪动的声音,伴着些欢叫和惊声,那是玄蛇公子出剑踏入了第七步,而另一边,红衣女子揭面,成为了场上最有资格面对那位刀鬼的人。

  “什么大作。”反正这个角落依然安静,徐梦郎失笑,落寞从怀中取出张纸,“不怕你笑,我也是苦心雕琢许久,才得这么首浅淡的五言。”

  他递给身旁的少年,眼睛望着前面华灯繁彩,刀影和剑流飞扬在堂中。

  轻叹道:“献媚之事也有学问,不能太赤裸,‘巴结’得称作‘拜谒’,讨饭的话得写成诗。写得越好呢,越容易得用。”

  裴液接过纸,看着这相貌昳丽的男子,他其实有很温润的气质,但见面以来,言辞总是很锋利。

  很少有人一直把刀锋划在自己身上,除非他正是在瞧不起自己。

  裴液展开手中的纸,垂眸下去,精彩温润的遣词令他怔住。

  “诗词这种东西难排高下,我其实不会写,只是不怕丢人罢了。”许绰递给他格律书时曾道,“不过京中有很多真正厉害的诗人,出头的、埋没的……你若遇到了读一读,就知道这东西也和剑赋一样——会写的人,总是站在另一个世界。”

  现在裴液觉得自己遇到了。

  这首诗题名为《菊花》,以一精丽的字体誊在纸上: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

  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

  几时禁重露,实是怯残阳。

  愿泛金鹦鹉,升君白玉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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