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镇天司 第167节
张远说完,转身就走。
秦玉卿低着头,快步跟出去,嘴角有笑容蓄着。
门边,秦平凉头皮都要炸了。
这位,到底是什么人?
他怎么敢如此羞辱固王府世子?
包间之中,无人说话。
到底都是精英,晓得此时不说不错,一说就错。
嬴洛看着张远离开,方才长舒一口气,手中酒杯微微哆嗦,送到嘴边,一口喝尽,然后才跌坐在坐席上。
“别觉得本世子没胆气,你们只要知道,刚才他要杀我,不过伸手之间。”
提起酒壶,再给自己倒一杯酒,再喝了,嬴洛脸上多了几分血色。
“这世上人,越有权势,越要守规矩。”
“守规矩的人,最怕的就是不守规矩的人。”
他心中感慨,还想再说,包间外有人快步走来。
固王府供奉,杨定远。
剑道强者,先天境后期,有万化天河之名。
“世子,我碰到张——”看嬴洛表情,杨定远低声道,“他没把世子你怎么样吧?”
嬴洛摇摇头,站起身,面上露出索然无味之色。
“算了,走吧。”
“我即将入皇城,与他,应该也无什么交集了。”
嬴洛走出包间,包间中一众人神色变幻。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世子惧怕成这样子?
此时,张远已经走出云腾楼。
才走下石阶,不远处有争吵声音传来。
第160章 没有落款的春山图
张远停住脚步,看街巷边几人的纷乱。
“他姓顾的把自己当什么了?老子沙场上拼死得来的银钱,平白送他,休想!”一脸愤慨的胡堂挥舞拳头,将拉扯自己的人推开。
“这些世家子,没一个好东西!”另一边的大汉也是低喝。
几个人拉扯一番,最终只留下两个人留在原处,剩下人都回转云腾楼去。
张远的目光落在那两人身上。
西北军中军将胡堂,和其袍泽,洪阳。
“胡兄弟,洪兄弟,这是吃饱了出来散心?”
张远走上前,笑着开口。
蹲在地上的胡堂站起身,看看张远,长叹一声。
一旁的洪阳握着拳,咬着牙:“特奶奶的,老子还不如在军中厮混,战死拉倒。”
看两人模样,张远轻笑:“郡城嘛,有钱人多,有权人多,咱们少得罪就好。”
“等过了考核,咱离开此地,安稳过自己日子就是。”
“刀口上舔血的日子都扛过来了,还有什么事情比那碗口大的刀疤更难挨的?”
这话让胡堂面上神色缓和不少。
他看看张远,又看看云腾楼方向,心中明了。
人家大商在楼中吃喝,张远只能在外面。
这位张兄弟,心中估计也憋屈。
“走,老哥请你喝酒。”
“特奶奶的,老子的银钱拿来请兄弟喝酒,也不给那等玩意花使。”
胡堂扯住张远臂膀,笑着拉他往一旁冒着烟火气的街巷走去。
张远并未推辞,随着两人去街巷中喝酒。
云腾楼中的佳肴,与这街巷中的酒菜,在他看来,其实并无什么不同。
都是这世间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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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外大街。
让伶仃大醉的胡堂与洪阳睡在前院厢房,张远到后院,径直入书房。
将春山图展开,看着画面上的山岳,张远面上神色变幻。
这一幅山水画图,确实是难得的好东西。
这水墨之间,有大道之意。
那位大儒王梦溪笔墨之间挥洒大道,却因为身躯无法承载,最终咳血而亡。
这山水图,就汇聚了那位大儒的神魂意念,凝聚了山岳大道。
看着面前的图卷,张远转过身,从一旁的书架上寻了墨笔,纸卷,缓缓在桌面上摊开。
他要画这山水之境。
他没有学过画,只见过陶公子和书院教习画过。
此时回想他们的笔墨技法,皴擦点染,破锋顺锋,破墨染墨……
脑海中,混沌开启,一颗感悟珠悄然崩碎。
一张纸画过,再换一张。
形。
神。
气韵。
大势。
他的背后,一尊山岳之影缓缓浮现。
大道之修,殊途同归。
当东方发白时候,张远方才活动下筋骨,看向那一堆废画。
到底笔墨功夫非一日能成。
但他展开最后画好的那一张画卷,已经有几分满意。
崇山峻岭,烟云缥缈。
山岳之势,已经在似与不似之间。
走出书房,一夜未睡,张远却神采奕奕。
那种沉溺于大道之中的感觉,让人迷醉。
洗漱之后,立于庭院,张远举手抬足,一拳一式,沉如山石崩塌。
山岳拳法走过,再是铁甲拳。
分金膝。
转身肘。
铁山靠。
招式走完,院门外传来喝彩:“张兄弟,你这铁甲拳怕是修到大成了吧。”
“如你这年岁,能将铁甲拳修到这等程度的,我在西北军中只见过三两个。”
胡堂走进院子,目中都是敬佩。
身在边军,他晓得能将铁甲拳修到这等程度是多不容易。
何况张远还只是武卫身份,没有边军的生死磨砺。
“张兄弟,昨晚我们喝多了。”洪阳打量周围,面上露出赫然之色,“没给你添麻烦吧?”
这院落看着不小,周围僻静。
在郡城中,哪怕是边缘地带,能住这样院子,也不是一般人。
张远定然也是借住在别人家,他们夜宿,怕不是要让张远难做。
“那个,待会张兄弟带我们见此地主人,我们亲自道谢,绝不给你惹麻烦。”胡堂低声开口。
张远笑着摆摆手,刚准备说话,门外响起敲门声。
到门口开门,门外站着一位五旬汉子,一位穿着布袍的婆子。
“二爷,大掌柜命我们来的。”
“大掌柜说了,我们以后听二爷吩咐,看守庭院,洒扫浆洗,做些饭菜。”
五旬汉子姓王,婆子姓姜。
张远将王老汉与蒋婆子安排了,回头看向胡堂和洪阳:“二位老哥,我在这院子也是一个人住,你们若是不嫌弃,可一块住在此地。”
住在这里?
胡堂刚准备拒绝,洪阳伸手拉了拉他手臂。
“好,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等张远走进后院,洪阳面上神色郑重,沉声道:“张兄弟还年轻,不懂那些商贾的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