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镇天司 第168节
“这般好宅院让他住,又是好酒好菜招待,还专门派人来伺候,这是寻常朋友能有的?”
“如此殷勤,人家算计的,不是张兄弟的官府身份,就是要央他做那等关系身家性命的事情。”
胡堂面上神色已经变了。
洪阳压住他肩膀:“现在说再多,张兄弟也不可能听得进去。”
“我们就住在这,若是有事情,我们见的多,帮他一把。”
胡堂重重点头。
“好,张兄弟人不错,咱不能让他被人坑害了。”
等两人出了宅子,到外面看郡府,武学,都离着不远,周围僻静的很,顿时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如此下心思,那人怕是真要张远出死力了。
两人去客栈将自己东西整理了,搬来宅院。
客栈中遇到几个昨晚一起吃饭的武官,说两句就径直离开。
“哼,胡堂和洪阳还当是在西北军中时候呢,此时不弯腰,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说话的武官一脸络腮胡,面上带着冷笑。
“哎,昨晚顾公子已经发话,在武学中要给他们好看,刚才我准备提醒他们,可惜他们这匆忙样子,估计也听不进去。”另一位穿着武袍的中年摇摇头,低声感慨。
“呵呵,武学考核是有淘汰数的,顾公子昨晚怎么说的来着,其实多几个人垫底,早点被淘汰,不也是好事。”说话的大汉转身往自己厢房去。
其他人相互看看,也各自散开。
……
连着三日,张远在小院中,只出门了一次。
那是去卖笔墨地方,买了颜料和新的纸笔回来。
中间时候,姚大善人来过一回,是禀报与江家合作事情成了。
以姚大善人性子,见到同住的胡堂和洪阳,当然是热情相待,上前套近乎。
这越发让两人警觉,觉得姚大善人和背后之人,对张远是有极深谋划。
只是见姚大善人如此热切,他们也知道劝解张远也无用,只能小心观察,必不能让张远吃了亏。
书房之中。
耗费十多颗感悟珠,张远对画山水画卷的感悟越发精深。
世间事,最怕就是个纯粹。
只观悟春山图,感悟其中意境,然后以笔墨映照。
有感悟珠在,第三日时候,他画出的春山图已经连他自己都觉得与原作没有什么差别了。
将最满意的一幅画交给王老汉拿去装裱店,张远将那幅春山图真迹缓缓收起。
……
赵氏别院。
大堂之上,身穿青色锦袍的中年背着手,眉头微皱。
他的面前,一张画卷展开。
没有落款的春山图。
第161章 怎么,有人为难你?
锦袍中年名叫嬴崇,身为昭王次子,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自身能力,都出类拔萃。
在郑阳郡府中,他虽然行事低调,但论人脉和行事手段,都不是外人能揣测。
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北燕大势牵动,昭王府与固王府争斗之中落在下风,他也不会有困顿之感。
近来固王即将入京,固王府在郑阳郡城中各种压制昭王一脉,固王世子嬴洛满城招揽门客,昭王府的声威折损极大。
如果不能重振昭王府之名,自家父王无法得到重用,他们这一脉真的要沉沦在边疆郡地,再无回京之日了。
看着面前画卷,嬴崇神色变幻。
“这几日一直观察唐外大街小院,此画卷,该是唯一线索了。”
他身前躬身的黑袍武者低着头:“我亮了身份,装裱店老板才肯将这画卷交给我带回一个时辰。”
“那老板说,绘制此画卷之人,定是一位大儒。”
做装裱行当的,自然有些眼力。
画卷上笔法笔力,一眼可见。
“气韵生动,形神兼备,非浸淫此道数十年者,绝无如此技艺。”锦袍中年转过头,沉声道,“你确定此画卷是院中之人所画?”
当时门房所说,来寻赵瑜之人年岁很轻。
这样的人,能画出如此景象的春山图?
黑袍武者点点头:“此人亲去买纸笔颜料,店中伙计言其是自用。”
嬴崇眉头紧皱。
画卷上没有署名落款。
他所熟知名姓的儒道后起之秀,也从未听说谁能有此等技艺。
“查了一圈,连此人身份都没有查出一丝?”
嬴崇淡淡开口。
“二公子,所有讯息都断在郡府,唐外大街这宅院上一任主人是郡府员外郎,一年前就卸任回乡,宅院交到郡府。”
“郡府之中也无此宅院消息。”
黑袍武者抬头,低声道:“要么,此人与唐外大街宅院无关系,要么,此人身份,不可查。”
“身份不可查?”嬴崇双目眯起。
那售卖菩提子的神秘客商,西北军中看似寻常的低阶武官,典藏在郭家的春山图,唯有郡府之中高官才能住的唐外大街宅院,还有,如此画技……
“四丫头陪小姑姑在城外云台书院静修,等她回来告诉她旧友来访事情。”
“到时候安排人一起去一趟。”
嬴崇深吸一口气,低声开口。
“还有,那边不要再盯了,免得惹人家不快。”
虽然知道不该报什么奢望,但万一能有破局机会呢?
能画如此画卷,又居住在唐外大街宅院之人,说不定真的能给昭王府带来意外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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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阳郡城,左卫城。
郡城这等地方,不只是一郡政治经济中心,更是军事中心。
城中不能驻军,城外的几座卫城,主要都是镇守大军驻扎。
胡堂和洪阳陪着张远站在左卫城的城门外,等待军卒通报。
张远这次来,是见钱穆的。
庐阳府军曹钱穆,因功升迁,到郡府担任六品督曹,主官粮草运转等差事。
张远那天让商行的人打听了钱穆在何处供职,姚大善人去宅院时候告诉他,钱穆最近都驻扎在左卫城。
赤鳞军要跟北燕镇西军大战,粮草运转,军械督造等事情,都是紧要。
“张兄弟,你也是,这等关系怎么不早来?”站在张远身后,胡堂压低声音说道。
“就是,既是老上官,你来郡城时候就该托关系打听,早早来拜会。”洪阳摇摇头,轻声道,“哎,你还是年轻,觉得面子要紧,抹不开脸来求老上官。”
面上露出感慨之色,洪阳轻叹道:“往后你就会明白,唯有一个马勺刨食的老兄弟,才是真交情。”
张远笑着点头,没有回话,只看向左卫城中奔出的身影。
穿着六品武官袍服的钱穆看上去比在庐阳府时候瘦了些,面上多几分憔悴。
“哈哈,我还在念叨你怎么还不来郡府述职呢。”
“你小子,可是又干了好大事情。”
钱穆快步到张远面前,伸手重重拍拍张远的肩膀:“给咱老武卫长脸了。”
钱穆虽然离了庐阳府,那边来人还是会见他,有不少事情都晓得。
他是将张远当晚辈的,张远积攒战功也好,做出大事也罢,他都欢喜。
说来如果不是张远,他现在哪里能做这辛苦是辛苦,却也权职和油水都不小的督曹?
张远介绍了胡堂和洪阳,这两位原本在西北军中都是领千军的校尉军将,如今只能毕恭毕敬的向钱穆施礼。
没办法,军中退下来,原来的军衔还在,却无实职,到哪都是低人一等。
更别说他们若是这次不能通过武学考核,真的只能解甲归田,回去做个坐吃山空的富家翁。
既然是随张远同来的,钱穆自然热情接待,领着他们近卫城。
胡堂和洪阳是西北军中厮混十几二十年的,这卫城中军械粮草什么的,当然熟悉的很。
钱穆领着他们往前走,遇到的军卒都恭恭敬敬施礼,让胡堂和洪阳着实羡慕。
“钱老哥,张兄弟可是你一手培养的,他来郡城,你可要照顾啊。”洪阳往前走几步,压低声音开口。
钱穆是聪明人,停住脚步,看向张远:“怎么,有人为难你?”
为难自己?
张远摇摇头。
大约他给别人为难了。
见张远摇头,胡堂连忙道:“张兄弟,钱老哥是自己人,咱有话直说,就那姓姚的商客,看似殷勤,恐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商客?
钱穆大概明白胡堂他们说的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