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官秘史 第816节
紫兰满不在乎地说：“昨晚加了一下班，睡晚了一点。我把昨天叶书记安排下去的各区县的任务做了一个总体规划平面效果图。昏昏沉沉睡下去，手机闹钟响了，我还不知道醒。”
侯副市长感慨地说：“韩市长真不简单，用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人。要不是你坐镇，我看他没那么多时间在外面东奔西跑。”
紫兰毫不隐讳地说：“这样不是很好么？他主外，我主内。如果他内外兼顾，他可能放不开手脚，做起事情来，可要畏首畏尾。侯副市长不是也挑起了大梁吗？你主抓的文教卫很好啊。以前管文教卫的，力求稳，你却是大刀阔斧搞改革。特别现在是科技学院的大学城办得真叫好，很快要成为一个高科技硅谷了。”
侯副市长听了很受用，爽朗地笑了起来：“韩市长布好了局，我拿着他的子往下下就行了。保证水电路畅通，保证人力物力的到位。”
“别这么说。韩宝来顶多勾了一个轮廓，扔下笔就跑掉了，你却要用心画出一幅雄伟的图画来，那可不简单。”
“过奖了，过奖了。这要归功于叶书记、韩市长英明决策，才有今天喜人的形势，大好的经济环境。”
紫兰试探性地问：“侯市长，你觉得会不会投资过热？”
侯副市长紧抿着薄嘴唇，蹙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子，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沉寂的潇湘故里，该热起来了。再不热起来，可是穷光蛋了。看看全国其它地区，就拿同处湘南的郴州、衡阳来说，我们是最穷了。与湘北长株潭相比，更是难以望其项背。要热起来啊。”
“我是说，韩宝来是不是操之过急？性急吃不了热豆腐。侯市长，他前天搞出一个二千亿的药业集团，今天又要搞五千亿的生物科技，绿色产业园区。加上前期国家立项的十大民生工程的一千个亿。会不会过热？”
“应该不会吧。一千个亿，韩市长已经落实到位，这两项投资，药业集团每年投入也就四五百个亿，一面投产，一面建设，五年完成。韩市长准备到广交会上招商引资。这五千亿同样是五年完成，现在只是一个项目，具体落实到每个项目就是三四十个亿，那就不算多了。”
“我隐隐感觉有点投资过热。侯阿姨，你还是多给韩宝来泼泼冷水。罗马广场可不是一天建成的，不要操之过急。”紫兰有隐忧，她的担忧完全有道理的。
韩宝来亲自派四十辆旅游豪华大巴车到潇湘市火车站迎接贵客，一千人的旅游团！动车多发了一个专列。韩宝来根据各个学科，结合每个县的产业特点，将专家组分派到三区九县。他亲自陪着袁大师去零远县考察，他自己来啃硬骨头！宁远县的县委书记唐常宁、县长彭先进上次是受到韩宝来的嘉奖，他陪着中央纪委书记闻声震上了九嶷山，闻声震盛赞了九嶷山的旅游搞得好。
这次可不是来旅游的，首站就到九嶷山林场看看。林场职工过去是砍伐木材的劳动模范大军，现在是护林大队。比起双牌五星岭林场来，规模只有大不会小。林场中心就是一个综合城镇，风景倒是不错，紧靠着峰峦雄伟的九嶷山，群山连绵，放眼望去群山拥翠，林海苍茫，满眼翠绿，森林覆盖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一条小河从山谷里滚雪泻玉一般淙淙流过小镇。小镇保留着古老瑶寨的高脚楼，也有当年鼎盛时期的库房、洋楼，也有现在建成的楼群。林场规划不错，街头宽阔，两旁古木参天，街衢两旁的商铺错落有致。乍看上去，还比较繁荣。
迎接贵宾的场长蒋申生还搞得很正式，西装革履打着领带，头发梳了一个倒梳，一丝不乱，块头很大，像个大人物。事实上他们是处级单位！蒋申生职别跟县委书记是一个级别。蒋申生指着一个几个足球场大、杂草丛生的广场说：“韩市长、袁院士，你们可能不知道，全盛时期，从山上伐下的杉树堆积在这里，来运木料的车辆可要排成队。我们林场派出所有十名干警，人手还不够用，招聘了社会上的一百名协警。那时候，我们林场可是全国先进林场示范单位，人丁兴旺啊。”说起，九嶷山林场昔日的辉煌，蒋场长那是眉飞色舞，口水喷珠，可是谈到现状，他只有长叹一声，只有《阿q正传》里阿q的一句话：老子过去比你富多了！
《小村官秘史》正文 978谈问题
韩宝来看着眼前蓑草连场的大草坪，你仔细看，会有许多惊人的发现：一人多高的蓬草，还倒伏着当年起吊的支架和拉链，钢架在风雨锈迹斑斑，已经断裂，隐没在丛生的野草之。韩宝来看蒋申生生得一副武相，笑道：“蒋场长，我跟你打个赌，你这个超级大草坪，我能帮你发出全场人一年的工资。”
“韩市长，莫开玩笑，你看我们农场现在是空架子，能走的大神都走了。当年红火的时候，红二代纷纷往我们农场安插。好多的大学生也分到我们农场，那时候真的人才济济，我们能够排歌剧《红色娘子军》。”
袁大师说：“你说的那个年代一去不复返了。要与时俱进。好汉不提当年勇。我们还是务实，多谈问题。”
“是，是。袁院士说的对。”蒋申生满脸横肉，肌肉颤动了一下，他大嘴巴嗒一声，“当年，我们承诺不再砍伐九嶷大森林的一棵树，我们决定靠林场的资源另辟蹊径，闯出一条改革之路。国家当年也给了我们大笔扶助资金，我们办起了一批厂子和园艺场、畜牧场。可是，你看才过了十年，我们当年的豪情壮志没有了，首先是人气散了，人才空了。有本事、有能力的都走了。第一大难题，没有人气了，鬼打死人了。第二大难题，那产业空了。我们曾经的家俱厂、松香厂、水果罐头厂、凉席厂、罐头鱼厂、胶漆厂、麦乳精厂、酒厂都处于停产阶段，有的厂房在风剥雨蚀之下，墙都倒坍了；机械设备可以当废铁卖了。第三大难题，我们引进的优质花木，优质牛羊品种，面临无人管理的真空状态。现在留守的老弱病残，他们只想着坐在场部闹补助金。东打听，西打听，面来了一笔什么救济款，挖空心思领救济金。”
“好吧，我来谈补助的问题。召集全场职工，我们一起开个大会，好好补助一下。告诉他们韩宝来有请。”韩宝来大手一挥，体现出一市之长的八面威风。
场部还有高音喇叭，播了三遍：“各位职工，各位职工，韩宝来市长率考察团到了我们九嶷山国营林场现场办公，请各位职工到工人化宫电影院集合，主要是谈补助的问题。十五分钟后，准时开会，过时不候。”
高音喇叭一播送，那是人潮涌动。虽然没有全盛时期时的一万人，现在还有二三千名驻守的老职工，呼啦啦往工人化宫跑。
借此机会，韩宝来在场部办公室墙看了九嶷山林场的概况，除了守护78万亩原始森林，12万亩国家生态休垦林，还有13万亩经济林，8千亩开垦山地。他心有谱了。曾经是湖南省最大的国营林场。场部建有完备的城镇体系，是一个林业强镇。
韩宝来透过窗户看着涌进来电影院的群众，老年人居多，有的须发皆白，有的受了工伤，还拄着拐杖，有的坐着轮椅来的，还有的由子女搀扶着来的；有穿制服的警员，也有穿迷彩服的伐木工，也有脸满是老年斑的护林员。蒋场长还分了片区，离退休员工前排坐，现任护林队和场部员工后排坐。
县委书记唐常宁、县长彭先进陪着韩宝来市长和袁大师率领的考察团走向主席台，舞台很高啊，虽然斑斑驳驳，但走去很开阔，一百五十人全有座位会。主席台的人员，全在下面观众的视线里，灯光还不错，照着全场都亮堂堂的，一点不刺眼。怪不得蒋场长说，曾经演过歌舞剧《红色娘子军》，大幕采用滑轮组结构，但是猩红色灯芯绒大幕，不是一组，而是三幕。舞台的木质地板，还不错，虽然有的地方，略有凹凸不平，工艺还是不错的。坐的主席台也很理想，坐的还是当年领袖坐的那种扶手藤椅，坐去很有弹性。案台也很厚重，应该是实木的，面铺了灯芯绑台布。
麦克风也有的仿古，可能本来有一点历史，是那种有线的，不过音质还是不错，你不要怀疑八九十年代海音响厂的设备质量不过关。现在的电器用过四五年，基本不能用了。你我看老设备，用二十年也是音色是原音，大厅隔音板也做理不错，没有回音。采用的是老式激光镭射，韩宝来读高的时候，在录像厅看片，是看的激光镭射投影。银屏打出一排红字：“热烈欢迎农科院考察团莅临我场指导工作！”
蒋场长主持会议：“尊敬的韩市长，尊敬的袁院士，各位领导，各位在坐的同志们，午好！”掌声哗哗响起，说明老工人的素养还是不错的，他们毕竟不是民工，民工闹事可不跟你讲这些繁缛节，韩宝来是处理过的。可是，你要把工人逼绝路，他们团结一心，那也是人心齐泰山移的。
“啊，九嶷山林场曾经有它光荣的历史和革命的传统，这里我不展开讲了。啊，这次群众大会主要是为了解决我们家场目前存在的暂时困难和亟待解决的棘手问题。由于国家新的《森林法》和《野生动物保护条例》相继出台，九嶷山列为国家森林公园，九疑山林场境内森林茂盛，物种多样。据考察有木本植物450余种。属国家保护的珍稀濒危树种有南方红豆杉，柏乐树，香果树等22种，珍贵野生动物有猕猴、锦鸡、猫头鹰、娃娃鱼、银环蛇、五步蛇、眼镜王蛇等二十余种。我们林场肩负着保护国家一级动物九种，国家二级动物一百多种的重任，担子可谓不轻。”
说到动情处，蒋场长吟起了毛嗲嗲的诗：“九嶷山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斑竹一枝泪千滴，红霞万朵百年衣。”于是话题扯到湘妃竹了，湘妃竹流传着一个优美的传说：自从舜帝南巡。娥皇女英由于思君心切，决定冒着生命危险，不远万里到潇湘苍梧寻夫。二妃走啊走，翻过了九十九座大山，涉过了九十九条大河，一直走了九百九十九天的路，来到了九疑山，她们沿着大紫荆河而，又沿着小紫荆河而下，踏遍了九疑山的山山水水。一路，问樵夫：“大哥啊，看见舜帝了吗？”樵夫摇头；问渔翁：“大伯啊，舜帝在哪里？”渔翁摇头；问牧童：“小弟阿，舜帝往哪里去了？”牧童也摇头，得不到舜帝的消息。二妃急得大声呼喊：“舜帝啊，你在哪里？”九疑山受了感动，群峰齐声呼喊：“舜帝啊，你在哪里？”九疑山神受了感动，化成一位老公公来到二妃面前说：“钟情的姑娘，跟我来吧！”
二妃跟着老公公来到三峰石，只见一座珍珠垒成的大坟墓，辉煌灿烂，周围翠竹环绕，竹尾垂地，扫帚般将墓地扫得干干净净。老公公将舜帝愤斩孽龙，负伤身亡的事告知二妃，又说：“这座珍珠墓是舜帝墓，是九疑山的仙寄信鹤从南海衔来珍珠镶成的。”说完不见了。二妃悲痛万分，哭了七天七夜。她们的眼泪洒在竹，留下了斑斑点点的泪痕，从此，九疑山里有了泪竹，后业又有人叫它斑竹，因娥皇叫“湘君”，女英叫“湘夫人”，所以又叫“湘妃竹”。
韩宝来跟袁大师面面相觑，这是什么场长？领导在场，他开会怎么离题，像是谈今说古似的。但鉴于场长的面子，他不便动怒。心想，如此窝囊废怎么能带领全场职工兴利除弊、革故鼎新，走出困境？分明是在扯淡！
场面本来还火爆的，蒋场长这么一说，面开大会，下面开小会了。群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可能蒋申生想讲一讲九嶷山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化底蕴。你看，蒋申生果然往辉煌篇扯了：“啊，在党的正确领导下，我们现在取得了辉煌成果。九二年，我场82267平方米的森林面积，划归为国家森林公园。国家一次性补助林场一千万元，我们经过五年的奋斗，胜利完成了转轨：从伐木工人转变为护林队。但是我们限于经济条件的落后，人才的严重流失，我们近十年来，遇到了新的困难。在困难面前，我们林场广大职工没有退缩，坚守岗位，谱写了一曲可歌歌泣的英雄赞歌。”
韩宝来明白蒋场长的用意，一是让韩市长明白九嶷山林场为祖国的建设，立下了汗马功劳；二是九嶷山林场人荟萃，自然资源丰厚；三是留下的这一批人，他要安抚，国家也要安抚。
蒋场长讲完话，额头流出苞谷子汗来了，他虽然是处级干部，但很少在市长面前发言，可能也想展现一下才艺，林场不景气，不是他领导无方，他这个处长干部还是蛮有水平的。接下来，他请唐常宁书记讲话，唐常宁书记是多么有水平：“尊敬的韩市长、袁院士，尊敬的各位领导、同志们，刚才听了蒋场长的讲话，我一直在想这么一个问题：九嶷山林场何去何从？听完蒋场长的报告，我更加一脸茫然了，可以说是云山雾水。好在，我一头雾水，我们这里有会腾云驾雾的神人。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韩市长，给我们指明一条康庄大道。掌声欢迎！”
这才是全场三千新老职工期待的，韩宝来名声在外，他们早有耳闻。在坐的听蒋猛子的报告，听到耳朵起茧了。原来蒋猛子是行伍出身，打过越战，立有一等功。他们连夺下一个高地，坚守了三天三夜，敌军狂轰滥炸了几十次，他们连像钉子一般钉在阵地，吸引了敌军主力的注意力，为我后续部队对敌军实施围歼创造了良机。
《小村官秘史》正文 979平地一声雷
本来韩宝来在原位坐着对着麦克风讲话行了，可是他不慌不忙取下麦克风，牵着线嚯地站了起来，一脸肃穆；没发言之前，深深地向在坐地鞠了三个躬，下面掌声哗哗地响起，韩宝来站起来眼圈红了，他摘下眼镜用绣花丝巾抹了抹，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我听说，在坐的职工拿着国家一千二百元的基本保障工资，守护着这片诺大的森林，数十年如一日。了不起。刚才听蒋场长讲话，意思我听明白了，这是一位保卫祖国的英雄的讲话，表面讲故事，东扯西拉，实质，寓意深刻，他提醒我们不要忘记这片英雄的土地，英雄的人们。江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当然现在不是战争年代，真正的英雄要转换角色，要带领乡亲们勤劳致富。我看到林场有12万亩国家生态休垦林，还有13万亩经济林，8千亩开垦山地。我兴奋了。咱们不要想着开多么大的厂子。咱们靠山吃山，要因地制宜，要务本。”
下面寂然无声，他们还以为韩市长一次性买断他们的工龄呢！韩宝来看出下面人眼的困惑和迷惘，他嘿嘿笑着说：“同志们啊，我们手里捧着一个金不换的饭碗啊，正如你们当初的誓言一样，不作伐木工人，咱做护林工人。但护林工人有出路吗？路在脚下啊。”
“同志们，你们看，这是一幅湘绣。有识货的吗？你们知道这值多少钱？”韩宝来展示他擦眼镜的一幅“湘绣”，这是吴小凤赠送给他的的，其实算不得湘绣，是瑶家刺绣，不是蒋师师专业的湘绣。吴小凤的是民俗作品，蒋师师乡的才是工艺作品。这时韩宝来临时起意，他要借题发挥。下面意见纷纷，有的说十元，有的说一百元，也有叫嚷一千块……韩宝来让工作人员打开视频，他放了一段视频，是当年韩宝来在红太阳大酒店，面向欧美贸易团现场拍卖三幅蒋师师的湘绣作品的录象。
视频大概是十分钟，下面的观众震憾了，那么一幅作品售价在百万美元，换算成人民币，七百万，可以发齐全场员工一个月的补助了！韩宝来挥动着手的绣花手绢，拿起麦克风问一个护林警员：“同志，你估计我这手绢能卖多少钱？”
“韩市长用过的，超码也得二百万美金吧？”全场一阵轰笑。韩宝来笑道：“是啊，手有宝，你们不识宝啊。这手绢啊，不是刚才拍卖的湘绣工艺品，是一位瑶家绣花朋友送给我的。值多少钱呢？情义无价啊。对不对？你给我二百万美金，我也不卖啊。”下面的人哄笑起来，有的年轻人说：“是不是姑娘送给你的定情物？”
韩宝来笑道：“这是我的秘密，姑娘送你的定情物，你会拿出来给我看吗？”下面又一阵哄笑。韩宝来不想会场那么死板。做人何必要那么紧张，那么严肃。
“咱们言归正题。我看你们的家俱厂为什么关门大吉？你们用的木材还是杉木板，或者是松木板，或者是樟木板，或者是更差的枞树板、苦楝木板。跟不形势啊。我告诉你们，现在高档家俱用的都是红木，如黄梨花木、紫檀木、金丝楠木、柚木、水曲柳、胡桃木等等。你们用的传统家俱木料做的家俱，跟胶合板仿红木家俱都有价格的呆板，当然没有市场了。实木家俱卖不过胶合板家俱也是理所当然。可是我看了你们的经济林，还是传统的木料，我对你们的家俱复兴不抱希望。”
“再说松香厂。你们的松香是简单地加工成松香，跟卖原料没有分别，当然值不了几个钱。胶漆厂用了一部分松香。我想，咱不能卖原料，松香大有作为。松香需要引进设备深加工，我可以做一个引进外资的重要项目。水果罐头厂，不是你们的罐头不行，而是你们的广告不行。我准备给你们罐头厂重新包装，全市的罐头厂一个牌子，叫做潇湘市饮料集团，引进国外进口的设备压榨，最先进的纳米材料无菌真空包装。然后，咱们走原榨果汁路线，我相信，傻子都要喝原榨果汁。”
“说到凉席厂。还是工艺的问题。我将组织力量，从车床、创艺重新设计，也是要组建凉席集团。罐头鱼厂，你们可以跟麻江丁香野生游鱼老板王军成立集团公司，你们算子公司，他们会给你们新的生产设备和生产工艺。我告诉你们王军老板手拿着几个亿的大单，正在找合作伙伴。酒厂，你们的工艺跟瑶王酒类似，但你们叫做什么十元大补，跟瑶王酒厂合资经营吧，也是一对最好的合作伙伴。麦乳精厂全部推倒，建一家剿丝厂，一家丝织厂，一家湘绣院，统称潇湘市湘绣集团公司。有的问，丝绸从哪里来？我准备把你们四家国营农场，所有开垦山地十万亩，全部种桑。不要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下面请两院院士、农科院院长袁大师为我们讲一讲桑蚕业。”
下面的眼睛呆望着韩宝来，他们等不到传说垛成城墙的钱，等到的是开发投资项目，他们屏息观望，没有掌声。
袁院士跟着韩宝来一样，拿着麦克风，站着说话不怕腰疼，他讲话娓娓动听：“我看下面都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我，我是种水稻的，怎么在这里讲起蚕桑呢？我学生韩宝来也不是研究蚕桑的。他爱研究宠物，什么猎狗啊，什么河豚啊，什么小香猪啊之类的。我在这里讲蚕桑，因为你们这里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是发展蚕桑业的黄金地带。你看，土地肥沃，雨水充沛，最主要的是适合桑蚕业的，首要条件是空气好，处在山坳平地或深山峡谷之，空气负氧离子多，便于养好蚕。蚕宝宝啊，对空气的质量要求特别高。你看，能养蚕的，一是苏杭，二是成都，三是我们湖南。湖南的丝绸业，近些年随着对奢侈品的需求加大，养蚕业发展很快，催生了湘绣技艺的迅猛发展。宝来啊，他可谓捷足先登了。他抢到了一个湘绣班子，我听说，拿了国际金奖的蒋师师，是宝来的朋友，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蒋师师本人又是潇湘人，高交会、广交会，她的湘绣作品，可是大放异彩，《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让无数外国友人着迷。我相信，市场容量相当大，随着人们的富裕，对丝绸的认知度增高，对丝绸的追求，可能不是什么富翁的专利了，应该是平民百姓的家常便服了。农科院啊，也要与日俱进，我看你们山区，不宜种水稻，阴山、冷水田，种桑树更好。下面请蚕桑方面的研究员，曹限东教授给我们讲一讲他这方面的研究成果。请乡亲认真听。”
看不到钞票墙。下面懒洋洋地拍拍巴掌。曹限东戴着厚厚的老花眼，两鬓斑白，他说话饶有风趣：“宝来说，他想在潇湘故里大力发展养蚕业，我起初也不相信。我搞的养蚕基地在洞庭湖一带，主要是常德和益阳几个农场。我们有成熟的技术。桑叶树啊，跟种小麦差不多，可以用收割机开过去，一车车采集，省了人力采集之苦。我们提供给大家的蚕种，宝来说了，免费发放，是最新的新湘宝七号；这一个养蚕食，国家补一万。这个蚕有什么特点呢？蚕体形硕大，吃蚕叶量大。只要你有足够的蚕叶供应它，茧子大，出丝量大，丝的品质好。养蚕最大的好处，占的空间不大，可以建屋子里设立钢架子，可以多层用簸箕搭架子平台养殖。重要的是空气流通，控制室温，现在有了空调，控制室温已经是举手之劳。当然，我们还会提供土办法增温，以后我们会派专门的技术人员设立技术服务站专门指导。”
韩宝来补充一句：“不。我会承包给技术人员，出多少茧子，我给他多少例的技术服务费。这是有偿服务。这钱不用你们出。有冤大头出。”下面总算有了笑声。
侯副市长感慨地说：“韩市长真不简单，用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人。要不是你坐镇，我看他没那么多时间在外面东奔西跑。”
紫兰毫不隐讳地说：“这样不是很好么？他主外，我主内。如果他内外兼顾，他可能放不开手脚，做起事情来，可要畏首畏尾。侯副市长不是也挑起了大梁吗？你主抓的文教卫很好啊。以前管文教卫的，力求稳，你却是大刀阔斧搞改革。特别现在是科技学院的大学城办得真叫好，很快要成为一个高科技硅谷了。”
侯副市长听了很受用，爽朗地笑了起来：“韩市长布好了局，我拿着他的子往下下就行了。保证水电路畅通，保证人力物力的到位。”
“别这么说。韩宝来顶多勾了一个轮廓，扔下笔就跑掉了，你却要用心画出一幅雄伟的图画来，那可不简单。”
“过奖了，过奖了。这要归功于叶书记、韩市长英明决策，才有今天喜人的形势，大好的经济环境。”
紫兰试探性地问：“侯市长，你觉得会不会投资过热？”
侯副市长紧抿着薄嘴唇，蹙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子，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沉寂的潇湘故里，该热起来了。再不热起来，可是穷光蛋了。看看全国其它地区，就拿同处湘南的郴州、衡阳来说，我们是最穷了。与湘北长株潭相比，更是难以望其项背。要热起来啊。”
“我是说，韩宝来是不是操之过急？性急吃不了热豆腐。侯市长，他前天搞出一个二千亿的药业集团，今天又要搞五千亿的生物科技，绿色产业园区。加上前期国家立项的十大民生工程的一千个亿。会不会过热？”
“应该不会吧。一千个亿，韩市长已经落实到位，这两项投资，药业集团每年投入也就四五百个亿，一面投产，一面建设，五年完成。韩市长准备到广交会上招商引资。这五千亿同样是五年完成，现在只是一个项目，具体落实到每个项目就是三四十个亿，那就不算多了。”
“我隐隐感觉有点投资过热。侯阿姨，你还是多给韩宝来泼泼冷水。罗马广场可不是一天建成的，不要操之过急。”紫兰有隐忧，她的担忧完全有道理的。
韩宝来亲自派四十辆旅游豪华大巴车到潇湘市火车站迎接贵客，一千人的旅游团！动车多发了一个专列。韩宝来根据各个学科，结合每个县的产业特点，将专家组分派到三区九县。他亲自陪着袁大师去零远县考察，他自己来啃硬骨头！宁远县的县委书记唐常宁、县长彭先进上次是受到韩宝来的嘉奖，他陪着中央纪委书记闻声震上了九嶷山，闻声震盛赞了九嶷山的旅游搞得好。
这次可不是来旅游的，首站就到九嶷山林场看看。林场职工过去是砍伐木材的劳动模范大军，现在是护林大队。比起双牌五星岭林场来，规模只有大不会小。林场中心就是一个综合城镇，风景倒是不错，紧靠着峰峦雄伟的九嶷山，群山连绵，放眼望去群山拥翠，林海苍茫，满眼翠绿，森林覆盖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一条小河从山谷里滚雪泻玉一般淙淙流过小镇。小镇保留着古老瑶寨的高脚楼，也有当年鼎盛时期的库房、洋楼，也有现在建成的楼群。林场规划不错，街头宽阔，两旁古木参天，街衢两旁的商铺错落有致。乍看上去，还比较繁荣。
迎接贵宾的场长蒋申生还搞得很正式，西装革履打着领带，头发梳了一个倒梳，一丝不乱，块头很大，像个大人物。事实上他们是处级单位！蒋申生职别跟县委书记是一个级别。蒋申生指着一个几个足球场大、杂草丛生的广场说：“韩市长、袁院士，你们可能不知道，全盛时期，从山上伐下的杉树堆积在这里，来运木料的车辆可要排成队。我们林场派出所有十名干警，人手还不够用，招聘了社会上的一百名协警。那时候，我们林场可是全国先进林场示范单位，人丁兴旺啊。”说起，九嶷山林场昔日的辉煌，蒋场长那是眉飞色舞，口水喷珠，可是谈到现状，他只有长叹一声，只有《阿q正传》里阿q的一句话：老子过去比你富多了！
《小村官秘史》正文 978谈问题
韩宝来看着眼前蓑草连场的大草坪，你仔细看，会有许多惊人的发现：一人多高的蓬草，还倒伏着当年起吊的支架和拉链，钢架在风雨锈迹斑斑，已经断裂，隐没在丛生的野草之。韩宝来看蒋申生生得一副武相，笑道：“蒋场长，我跟你打个赌，你这个超级大草坪，我能帮你发出全场人一年的工资。”
“韩市长，莫开玩笑，你看我们农场现在是空架子，能走的大神都走了。当年红火的时候，红二代纷纷往我们农场安插。好多的大学生也分到我们农场，那时候真的人才济济，我们能够排歌剧《红色娘子军》。”
袁大师说：“你说的那个年代一去不复返了。要与时俱进。好汉不提当年勇。我们还是务实，多谈问题。”
“是，是。袁院士说的对。”蒋申生满脸横肉，肌肉颤动了一下，他大嘴巴嗒一声，“当年，我们承诺不再砍伐九嶷大森林的一棵树，我们决定靠林场的资源另辟蹊径，闯出一条改革之路。国家当年也给了我们大笔扶助资金，我们办起了一批厂子和园艺场、畜牧场。可是，你看才过了十年，我们当年的豪情壮志没有了，首先是人气散了，人才空了。有本事、有能力的都走了。第一大难题，没有人气了，鬼打死人了。第二大难题，那产业空了。我们曾经的家俱厂、松香厂、水果罐头厂、凉席厂、罐头鱼厂、胶漆厂、麦乳精厂、酒厂都处于停产阶段，有的厂房在风剥雨蚀之下，墙都倒坍了；机械设备可以当废铁卖了。第三大难题，我们引进的优质花木，优质牛羊品种，面临无人管理的真空状态。现在留守的老弱病残，他们只想着坐在场部闹补助金。东打听，西打听，面来了一笔什么救济款，挖空心思领救济金。”
“好吧，我来谈补助的问题。召集全场职工，我们一起开个大会，好好补助一下。告诉他们韩宝来有请。”韩宝来大手一挥，体现出一市之长的八面威风。
场部还有高音喇叭，播了三遍：“各位职工，各位职工，韩宝来市长率考察团到了我们九嶷山国营林场现场办公，请各位职工到工人化宫电影院集合，主要是谈补助的问题。十五分钟后，准时开会，过时不候。”
高音喇叭一播送，那是人潮涌动。虽然没有全盛时期时的一万人，现在还有二三千名驻守的老职工，呼啦啦往工人化宫跑。
借此机会，韩宝来在场部办公室墙看了九嶷山林场的概况，除了守护78万亩原始森林，12万亩国家生态休垦林，还有13万亩经济林，8千亩开垦山地。他心有谱了。曾经是湖南省最大的国营林场。场部建有完备的城镇体系，是一个林业强镇。
韩宝来透过窗户看着涌进来电影院的群众，老年人居多，有的须发皆白，有的受了工伤，还拄着拐杖，有的坐着轮椅来的，还有的由子女搀扶着来的；有穿制服的警员，也有穿迷彩服的伐木工，也有脸满是老年斑的护林员。蒋场长还分了片区，离退休员工前排坐，现任护林队和场部员工后排坐。
县委书记唐常宁、县长彭先进陪着韩宝来市长和袁大师率领的考察团走向主席台，舞台很高啊，虽然斑斑驳驳，但走去很开阔，一百五十人全有座位会。主席台的人员，全在下面观众的视线里，灯光还不错，照着全场都亮堂堂的，一点不刺眼。怪不得蒋场长说，曾经演过歌舞剧《红色娘子军》，大幕采用滑轮组结构，但是猩红色灯芯绒大幕，不是一组，而是三幕。舞台的木质地板，还不错，虽然有的地方，略有凹凸不平，工艺还是不错的。坐的主席台也很理想，坐的还是当年领袖坐的那种扶手藤椅，坐去很有弹性。案台也很厚重，应该是实木的，面铺了灯芯绑台布。
麦克风也有的仿古，可能本来有一点历史，是那种有线的，不过音质还是不错，你不要怀疑八九十年代海音响厂的设备质量不过关。现在的电器用过四五年，基本不能用了。你我看老设备，用二十年也是音色是原音，大厅隔音板也做理不错，没有回音。采用的是老式激光镭射，韩宝来读高的时候，在录像厅看片，是看的激光镭射投影。银屏打出一排红字：“热烈欢迎农科院考察团莅临我场指导工作！”
蒋场长主持会议：“尊敬的韩市长，尊敬的袁院士，各位领导，各位在坐的同志们，午好！”掌声哗哗响起，说明老工人的素养还是不错的，他们毕竟不是民工，民工闹事可不跟你讲这些繁缛节，韩宝来是处理过的。可是，你要把工人逼绝路，他们团结一心，那也是人心齐泰山移的。
“啊，九嶷山林场曾经有它光荣的历史和革命的传统，这里我不展开讲了。啊，这次群众大会主要是为了解决我们家场目前存在的暂时困难和亟待解决的棘手问题。由于国家新的《森林法》和《野生动物保护条例》相继出台，九嶷山列为国家森林公园，九疑山林场境内森林茂盛，物种多样。据考察有木本植物450余种。属国家保护的珍稀濒危树种有南方红豆杉，柏乐树，香果树等22种，珍贵野生动物有猕猴、锦鸡、猫头鹰、娃娃鱼、银环蛇、五步蛇、眼镜王蛇等二十余种。我们林场肩负着保护国家一级动物九种，国家二级动物一百多种的重任，担子可谓不轻。”
说到动情处，蒋场长吟起了毛嗲嗲的诗：“九嶷山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斑竹一枝泪千滴，红霞万朵百年衣。”于是话题扯到湘妃竹了，湘妃竹流传着一个优美的传说：自从舜帝南巡。娥皇女英由于思君心切，决定冒着生命危险，不远万里到潇湘苍梧寻夫。二妃走啊走，翻过了九十九座大山，涉过了九十九条大河，一直走了九百九十九天的路，来到了九疑山，她们沿着大紫荆河而，又沿着小紫荆河而下，踏遍了九疑山的山山水水。一路，问樵夫：“大哥啊，看见舜帝了吗？”樵夫摇头；问渔翁：“大伯啊，舜帝在哪里？”渔翁摇头；问牧童：“小弟阿，舜帝往哪里去了？”牧童也摇头，得不到舜帝的消息。二妃急得大声呼喊：“舜帝啊，你在哪里？”九疑山受了感动，群峰齐声呼喊：“舜帝啊，你在哪里？”九疑山神受了感动，化成一位老公公来到二妃面前说：“钟情的姑娘，跟我来吧！”
二妃跟着老公公来到三峰石，只见一座珍珠垒成的大坟墓，辉煌灿烂，周围翠竹环绕，竹尾垂地，扫帚般将墓地扫得干干净净。老公公将舜帝愤斩孽龙，负伤身亡的事告知二妃，又说：“这座珍珠墓是舜帝墓，是九疑山的仙寄信鹤从南海衔来珍珠镶成的。”说完不见了。二妃悲痛万分，哭了七天七夜。她们的眼泪洒在竹，留下了斑斑点点的泪痕，从此，九疑山里有了泪竹，后业又有人叫它斑竹，因娥皇叫“湘君”，女英叫“湘夫人”，所以又叫“湘妃竹”。
韩宝来跟袁大师面面相觑，这是什么场长？领导在场，他开会怎么离题，像是谈今说古似的。但鉴于场长的面子，他不便动怒。心想，如此窝囊废怎么能带领全场职工兴利除弊、革故鼎新，走出困境？分明是在扯淡！
场面本来还火爆的，蒋场长这么一说，面开大会，下面开小会了。群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可能蒋申生想讲一讲九嶷山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化底蕴。你看，蒋申生果然往辉煌篇扯了：“啊，在党的正确领导下，我们现在取得了辉煌成果。九二年，我场82267平方米的森林面积，划归为国家森林公园。国家一次性补助林场一千万元，我们经过五年的奋斗，胜利完成了转轨：从伐木工人转变为护林队。但是我们限于经济条件的落后，人才的严重流失，我们近十年来，遇到了新的困难。在困难面前，我们林场广大职工没有退缩，坚守岗位，谱写了一曲可歌歌泣的英雄赞歌。”
韩宝来明白蒋场长的用意，一是让韩市长明白九嶷山林场为祖国的建设，立下了汗马功劳；二是九嶷山林场人荟萃，自然资源丰厚；三是留下的这一批人，他要安抚，国家也要安抚。
蒋场长讲完话，额头流出苞谷子汗来了，他虽然是处级干部，但很少在市长面前发言，可能也想展现一下才艺，林场不景气，不是他领导无方，他这个处长干部还是蛮有水平的。接下来，他请唐常宁书记讲话，唐常宁书记是多么有水平：“尊敬的韩市长、袁院士，尊敬的各位领导、同志们，刚才听了蒋场长的讲话，我一直在想这么一个问题：九嶷山林场何去何从？听完蒋场长的报告，我更加一脸茫然了，可以说是云山雾水。好在，我一头雾水，我们这里有会腾云驾雾的神人。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韩市长，给我们指明一条康庄大道。掌声欢迎！”
这才是全场三千新老职工期待的，韩宝来名声在外，他们早有耳闻。在坐的听蒋猛子的报告，听到耳朵起茧了。原来蒋猛子是行伍出身，打过越战，立有一等功。他们连夺下一个高地，坚守了三天三夜，敌军狂轰滥炸了几十次，他们连像钉子一般钉在阵地，吸引了敌军主力的注意力，为我后续部队对敌军实施围歼创造了良机。
《小村官秘史》正文 979平地一声雷
本来韩宝来在原位坐着对着麦克风讲话行了，可是他不慌不忙取下麦克风，牵着线嚯地站了起来，一脸肃穆；没发言之前，深深地向在坐地鞠了三个躬，下面掌声哗哗地响起，韩宝来站起来眼圈红了，他摘下眼镜用绣花丝巾抹了抹，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我听说，在坐的职工拿着国家一千二百元的基本保障工资，守护着这片诺大的森林，数十年如一日。了不起。刚才听蒋场长讲话，意思我听明白了，这是一位保卫祖国的英雄的讲话，表面讲故事，东扯西拉，实质，寓意深刻，他提醒我们不要忘记这片英雄的土地，英雄的人们。江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当然现在不是战争年代，真正的英雄要转换角色，要带领乡亲们勤劳致富。我看到林场有12万亩国家生态休垦林，还有13万亩经济林，8千亩开垦山地。我兴奋了。咱们不要想着开多么大的厂子。咱们靠山吃山，要因地制宜，要务本。”
下面寂然无声，他们还以为韩市长一次性买断他们的工龄呢！韩宝来看出下面人眼的困惑和迷惘，他嘿嘿笑着说：“同志们啊，我们手里捧着一个金不换的饭碗啊，正如你们当初的誓言一样，不作伐木工人，咱做护林工人。但护林工人有出路吗？路在脚下啊。”
“同志们，你们看，这是一幅湘绣。有识货的吗？你们知道这值多少钱？”韩宝来展示他擦眼镜的一幅“湘绣”，这是吴小凤赠送给他的的，其实算不得湘绣，是瑶家刺绣，不是蒋师师专业的湘绣。吴小凤的是民俗作品，蒋师师乡的才是工艺作品。这时韩宝来临时起意，他要借题发挥。下面意见纷纷，有的说十元，有的说一百元，也有叫嚷一千块……韩宝来让工作人员打开视频，他放了一段视频，是当年韩宝来在红太阳大酒店，面向欧美贸易团现场拍卖三幅蒋师师的湘绣作品的录象。
视频大概是十分钟，下面的观众震憾了，那么一幅作品售价在百万美元，换算成人民币，七百万，可以发齐全场员工一个月的补助了！韩宝来挥动着手的绣花手绢，拿起麦克风问一个护林警员：“同志，你估计我这手绢能卖多少钱？”
“韩市长用过的，超码也得二百万美金吧？”全场一阵轰笑。韩宝来笑道：“是啊，手有宝，你们不识宝啊。这手绢啊，不是刚才拍卖的湘绣工艺品，是一位瑶家绣花朋友送给我的。值多少钱呢？情义无价啊。对不对？你给我二百万美金，我也不卖啊。”下面的人哄笑起来，有的年轻人说：“是不是姑娘送给你的定情物？”
韩宝来笑道：“这是我的秘密，姑娘送你的定情物，你会拿出来给我看吗？”下面又一阵哄笑。韩宝来不想会场那么死板。做人何必要那么紧张，那么严肃。
“咱们言归正题。我看你们的家俱厂为什么关门大吉？你们用的木材还是杉木板，或者是松木板，或者是樟木板，或者是更差的枞树板、苦楝木板。跟不形势啊。我告诉你们，现在高档家俱用的都是红木，如黄梨花木、紫檀木、金丝楠木、柚木、水曲柳、胡桃木等等。你们用的传统家俱木料做的家俱，跟胶合板仿红木家俱都有价格的呆板，当然没有市场了。实木家俱卖不过胶合板家俱也是理所当然。可是我看了你们的经济林，还是传统的木料，我对你们的家俱复兴不抱希望。”
“再说松香厂。你们的松香是简单地加工成松香，跟卖原料没有分别，当然值不了几个钱。胶漆厂用了一部分松香。我想，咱不能卖原料，松香大有作为。松香需要引进设备深加工，我可以做一个引进外资的重要项目。水果罐头厂，不是你们的罐头不行，而是你们的广告不行。我准备给你们罐头厂重新包装，全市的罐头厂一个牌子，叫做潇湘市饮料集团，引进国外进口的设备压榨，最先进的纳米材料无菌真空包装。然后，咱们走原榨果汁路线，我相信，傻子都要喝原榨果汁。”
“说到凉席厂。还是工艺的问题。我将组织力量，从车床、创艺重新设计，也是要组建凉席集团。罐头鱼厂，你们可以跟麻江丁香野生游鱼老板王军成立集团公司，你们算子公司，他们会给你们新的生产设备和生产工艺。我告诉你们王军老板手拿着几个亿的大单，正在找合作伙伴。酒厂，你们的工艺跟瑶王酒类似，但你们叫做什么十元大补，跟瑶王酒厂合资经营吧，也是一对最好的合作伙伴。麦乳精厂全部推倒，建一家剿丝厂，一家丝织厂，一家湘绣院，统称潇湘市湘绣集团公司。有的问，丝绸从哪里来？我准备把你们四家国营农场，所有开垦山地十万亩，全部种桑。不要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下面请两院院士、农科院院长袁大师为我们讲一讲桑蚕业。”
下面的眼睛呆望着韩宝来，他们等不到传说垛成城墙的钱，等到的是开发投资项目，他们屏息观望，没有掌声。
袁院士跟着韩宝来一样，拿着麦克风，站着说话不怕腰疼，他讲话娓娓动听：“我看下面都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我，我是种水稻的，怎么在这里讲起蚕桑呢？我学生韩宝来也不是研究蚕桑的。他爱研究宠物，什么猎狗啊，什么河豚啊，什么小香猪啊之类的。我在这里讲蚕桑，因为你们这里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是发展蚕桑业的黄金地带。你看，土地肥沃，雨水充沛，最主要的是适合桑蚕业的，首要条件是空气好，处在山坳平地或深山峡谷之，空气负氧离子多，便于养好蚕。蚕宝宝啊，对空气的质量要求特别高。你看，能养蚕的，一是苏杭，二是成都，三是我们湖南。湖南的丝绸业，近些年随着对奢侈品的需求加大，养蚕业发展很快，催生了湘绣技艺的迅猛发展。宝来啊，他可谓捷足先登了。他抢到了一个湘绣班子，我听说，拿了国际金奖的蒋师师，是宝来的朋友，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蒋师师本人又是潇湘人，高交会、广交会，她的湘绣作品，可是大放异彩，《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让无数外国友人着迷。我相信，市场容量相当大，随着人们的富裕，对丝绸的认知度增高，对丝绸的追求，可能不是什么富翁的专利了，应该是平民百姓的家常便服了。农科院啊，也要与日俱进，我看你们山区，不宜种水稻，阴山、冷水田，种桑树更好。下面请蚕桑方面的研究员，曹限东教授给我们讲一讲他这方面的研究成果。请乡亲认真听。”
看不到钞票墙。下面懒洋洋地拍拍巴掌。曹限东戴着厚厚的老花眼，两鬓斑白，他说话饶有风趣：“宝来说，他想在潇湘故里大力发展养蚕业，我起初也不相信。我搞的养蚕基地在洞庭湖一带，主要是常德和益阳几个农场。我们有成熟的技术。桑叶树啊，跟种小麦差不多，可以用收割机开过去，一车车采集，省了人力采集之苦。我们提供给大家的蚕种，宝来说了，免费发放，是最新的新湘宝七号；这一个养蚕食，国家补一万。这个蚕有什么特点呢？蚕体形硕大，吃蚕叶量大。只要你有足够的蚕叶供应它，茧子大，出丝量大，丝的品质好。养蚕最大的好处，占的空间不大，可以建屋子里设立钢架子，可以多层用簸箕搭架子平台养殖。重要的是空气流通，控制室温，现在有了空调，控制室温已经是举手之劳。当然，我们还会提供土办法增温，以后我们会派专门的技术人员设立技术服务站专门指导。”
韩宝来补充一句：“不。我会承包给技术人员，出多少茧子，我给他多少例的技术服务费。这是有偿服务。这钱不用你们出。有冤大头出。”下面总算有了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