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608节
如果醉死了…
或者把自己挂在什么钩子上…
他就能偷偷带走一些。
也许不必再等上几年。今年,这个月,他就能彻底离开马戏团了。
‘毛怪?’
他轻轻喊了一声。
除了那空气中黏腻的血腥在他指缝间拉出长丝,没有任何活人回应他。
漆黑一片的帐篷到处都是垒高的木箱子,挡住了本该透过帐布的朦胧月光。
安托只能凭着记忆,抹着箱子,点着脚尖,一点又一点的抹黑向里探…
他碰到了飞镖靶。
配套的铁镖。
一些哗啦作响的弹珠。
抽屉里的钥匙,分不出作用的铜环,几枚小面值的便士。
安托并不用分清这些零碎的作用,只要它们大小合适,能够被放进口袋里。
沿着木箱搭造的迷宫,两个拐角,让安托的兜子越来越沉。
脚下似乎也越来越湿润了。
他打翻了一整箱酒?
“毛怪?”安托壮着胆子,提了提声调:“梅森·莱尔先生有事找你。”
他弓着身子,背靠木箱等了一会。
依然没人应答。
这回,安托敢确定,那浑身长黑毛的怪物必然是死了——他绝对偷钱买了酒,喝的醉醺醺,一头栽在了什么尖锐的地方,撞破了头或脖子,让血流的到处都是。
这悲剧只发生在一瞬间,没人能听见他的喊声。
大概,他也喊不出来。
安托幸灾乐祸。
“你可倒霉了。”他掂了掂兜子,索性大喇喇地迈步向内。
绕过几个‘箱墙’,就是毛怪的床——他用箱子将自己睡觉的地方围起来,不仅挡风,还要比其他人的帐篷都要暖和…油灯在哪?
摸过几口木箱,上面却只有一些零散的金属刀具。
用脚尖在黑暗里探了探,满地都是黏腻的呕吐物。
他该走了。
‘可我还没找着钱箱…’
安托自言自语。
他开始熟悉这不见五指的黑暗,对于未来的期待压过了眼前的恐惧——这是个好机会。
没人发现的好机会。
若等那吝啬鬼来了,恨不得连满地的呕吐物都要敛走熬上一瓮。
安托撇着嘴想。
忽然,他好像踩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会动的。
他吓出短促的尖叫!
膝盖一软,跪倒在满地污秽中!
他的十根手指塞进了一些类似绵软滑腻的东西里,向前摸,还能碰到一个坚硬的…
那是皮鞋头。
脚踝。
袜子。
长裤…
安托越摸越害怕,一股酷寒似的湍流刷过浑身糙皮。
他…
好像知道面前的是什么了。
一簇火焰在玻璃罩中被点燃。
露出张忽明忽暗的笑脸。
梅森·莱尔一手拨弄着指尖振翅的蝴蝶发卡,一手将油灯放好,拎起脚边的黑色玻璃瓶。
他不知什么时候坐在椅子上,不知坐了多久。
“我正找你呢,安托。”
他轻声细语,瓶内响起叮咚的水声。
安托张了张嘴,这难辩的场面再让他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失了语似的‘啊’了几下。
接着。
一股冰凉油腻的液体,就顺着他的头顶洒下。
这气味是…
不由安托多想,梅森·莱尔紧接着开了口。
“你知道,我一直把你们当做我自己的孩子,”他倒干黑瓶里的液体,随手一扔,提着油灯起身,“我一直都把你们养的很好,对不对?”
他迈步绕过瑟瑟发抖的男孩,面露哀色。
“可我现在遇了大麻烦,安托,我的孩子,”即便看不清脸,安托也能从声音中听出他的诚恳,“我没成功…你说,我为什么总没法成功?”
“我做的还不够吗?”
他自言自语,晃着油灯,把里面的火苗摇得越来越宽。
“波戴蓬,毛怪,福曼斯——我了解他们的痛苦,是啊,我亲手把他们带回来的,怎么能不了解他们呢?”
梅森·莱尔无比失落。
“如果成功就好了,安托。你说,他们明明都…哦,是啊,那样你也就不必死了。”
“我其实还挺喜欢你的。”
安托惊恐回头。
一支油灯斜着砸向了他的脸!
他下意识的闪躲,让那脆弱的玻璃撞碎在木箱的包铁角上!
咔嚓——!
顷刻间。
烈焰蔓延。
“不要命的贪婪鬼!那可是我花钱买的油!”
梅森·莱尔抖着衣角,缩着脖子,骂骂咧咧地逃出了帐篷。
第548章 Ch547 梅森莱尔的计划
梅森·莱尔不能继续待在伦敦了。
他用光了‘机会’和‘时间’。
他亲手毁了自己数年来的心血。
他当然知道自己没疯。
只是命运没有站在他的这一边。
夕阳下的马戏团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血雾里。
灰卷发的男人戴着礼帽,夹着皮箱,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常年有人修剪的草皮上。
身后是熊熊燃起的烈焰。
很快,泥球马戏团‘失火’的消息将传遍大街小巷——作为一个死在火场里的主人,梅森·莱尔这个身份从此将成为历史。
他可以给自己起一个新的名字,花点钱买通小官员,摇身一变,成为莱尔·梅森或者什么约翰·莱尔。
伦敦的一切无疑是失败的。
但…
只要有它。
梅森·莱尔抹了把脸上的灰烬,夹紧胳肢窝下的皮箱。
那里面装着它的希望。
‘你应该多尝试几次,梅森·莱尔。’皮箱里的声音是那么的欢乐:“没有人能只用一次成功。如果超凡的界限那么好跨越,这世上到处都是仪式者了。”
‘我没有办法了!’梅森·莱尔低吼着,恶狠狠锤击了一下皮箱,‘你教我杀光了他们!是你的问题!我本来可以不这么干的!’
‘哦,我可没说过让你杀了他们。’
锤击的震荡并不能让一只快乐的妖精感到害怕,相反,它开始有点厌恶这个所剩无几的灵魂了。
‘我只是让你「制造」一些「疯狂的灵魂」,梅森·莱尔,方式由你选择。’
没错。
但梅森·莱尔认为,能使一个人疯狂的事并不多。
他在哈莉妲身上失了手,还被那婊子养的逃了个没影。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挥霍了——就在昨天,一伙黑皮找上了门,询问那位女士是否来过马戏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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