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730节
‘算数,算数,算…他英俊。’
德洛兹像个不大体面的雕塑静止在原地,正巧挡住了门。
她看着沙发上的男人,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一句话:一块传说里死而复生的宝石,来人间只为忍受庸俗的赞美。
他听见了开门声,却只侧了侧脸,琥珀色的眼睛茫然注视着琥珀色的酒液,似乎正思考着一个天大的、比世界上任何疑问都要重要的谜题。
德洛兹张了张嘴,人偶一样被姐姐拉扯着,轻飘飘踏在云端,向着梦想中的颜色浮了过去。
她从今天开始,只爱金色了。
“…这是我的妹妹,德洛兹·丰塞卡——看来希娜亲手烤的饼干不大讨你喜欢,德温森。”
德洛兹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了。
她像个哑巴,眼巴巴注视着男人发尾的绿松石发环,视线变成了某种黏糊糊的物质,一路向上蠕动,路过腰肢,小腹,胸膛,脖颈前的每一颗纽扣——
即将到双唇的时候,无边的羞耻用力刺了胳膊一下。
她捂着手臂,骤然惊醒。
是姐姐用手掐了她的胳膊。
“你在想什么,德洛兹。别那么没礼貌。”
金发姑娘无比希望这时候的自己有一头如姐姐般顺贴柔软的头发——而不是自己这头稻草一样各奔东西的。
“…日安,先生们。”
她摆出极为标准的笑容,向德温森和那位…金色的先生屈膝致意。
“我是德洛兹,德洛兹·丰塞卡。”
她这样行礼,心中稍有黯然。
吉尔丝·丰塞卡,自己的姐姐这些年一直讨好着苛刻的客人。
她视而不见,实在自私极了。
愚蠢,不灵光的脑袋。
作为亲妹妹,她也该为她们的生活尽力。
“快坐下,德洛兹小姐…哎呀,我能这么称呼你吗?”费南德斯讲起话来轻车熟路。他这辈子都不敢用这种语气对伊妮德说话,“这是我的朋友,罗兰·柯林斯。”
说罢,还自以为有魅力地眨了只眼睛。
“一个从没来过花街的软弱分子。”
两位女士落座后,四个人相隔很远:费南德斯和吉尔丝在沙发的一端,罗兰和德洛兹则坐在另一端。
也许是故意,费南德斯扭了扭屁股,将半个后背朝向罗兰,和吉尔丝小声咬起耳朵,再不理会罗兰——他耳朵竖的老高,就等这位德洛兹·丰塞卡施展手段,让他的副手结结实实出个大丑。
他要笑他一整年。
吉尔丝的妹妹…
应该能行吧?
一边假模假样地谈论起最近被水泡发的半个伦敦城,而另一边,却不如费南德斯的预期——
罗兰和德洛兹静静坐在沙发里,两个人的手掌都下意识放下各自的工作,摆到了膝盖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比邪教徒还要可怕的尴尬。
罗兰:……
德洛兹:……
罗兰:说点什么吧。
德洛兹:考他…考…还考吗?
罗兰:绅士要率先开启话题,那么…
德洛兹:考…考…点…
于是。
两个无法再忍受尴尬的,竟同时开了口。
罗兰:“您是不是该休息了。”
德洛兹:“我也不爱吃烤饼干。”
一旁偷听的费南德斯:……
吉尔丝:……
第680章 Ch679 求知与初会
烛酒夜会,法兰绒餐布。
酸包、黄油星星饼,煮浪荡的咖啡,拦不住人发醉的威士忌。
德洛兹·丰塞卡,以及她的姐姐吉尔丝·丰塞卡。
并非标准式的男女之间的亲密,一位资深的执行官也不会缺少这方面的亲密——当罗兰切身体验到,才明白费南德斯需要的是什么。
才明白吉尔丝·丰塞卡究竟提供了什么。
一个家庭。
一座为他亮起烛光的避风港。
一个永远响应呼唤的人。
不算风度翩翩、也有别于上流社会审美的先生用他那过于粗狂的嗓音讲话,用快要赶上房梁粗细的胳膊揽着怀里的女人。
他们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样,一个喋喋不休地说着女人不感兴趣的话题,一个则不必伪装出崇拜,只时不时‘嗯’上一声,坦然地对那些听起来显而易见、自己却怎么也弄不明白的问题发问。
然后。
丈夫就会憨笑几声,耐着性子重头解释。
壁炉里的火焰稳定的为屋室提供着温暖,此时此刻,应该有个穿着绣满兔子或星星睡袍的姑娘,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卧室里走出来,向父亲和母亲告状,说弟弟偷了她的玩偶,还在她枕头下塞臭袜子。
这种温馨的环境并非一厢情愿,要有两个敞开心扉的灵魂。
就像穷人不明白那些上流人物为什么会花好些钱,只为了喝一杯酒,谈一阵艺术。上流社会的先生们也不明白,这些洗不干净泥巴的人,精神世界为何如此贫瘠——
罗兰心情不错。
因为他再一次前进,再一次加深了对费南德斯·德温森的了解。
自己这位队长…
可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所畏惧’,也并非什么都不在乎。
“他们像一家人。”
德洛兹注视着姐姐的笑容,未经伪装过的。
“虽然,我并不喜欢你的朋友。”
“确切的说,是我的队长,丰塞卡小姐,”罗兰没有继续选择威士忌(一身酒味回家容易挨骂),挑中了一杯德洛兹亲手泡的咖啡,“我的上司。”
“你可以叫我德洛兹。”
女孩美目流转,在德温森和罗兰身上来回打转。
“比起他,你更像队长。”
她认为费南德斯·德温森实在夸张。经常像个灵魂一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自己的姐姐偶尔深夜对着镜子傻笑,还能因为谁?
这一行,爱上客人的太多了。
真真正正的,所谓‘嫁给了贵族’的传说——究竟有几个?
她并不介意姐姐干这行,也不介意她非要自己干这行。两个相依为命的女人想要在这座荒诞的大都市里生存,必然要付出一些常见的、每个人都在付出的艰辛。
她只是认为,吉尔丝·丰塞卡不该花掉自己最宝贵的感情,同时,也不该只接待这一个人。
但她现在有点理解了。
费南德斯·德温森,这个粗鲁、无知愚昧的男人,给姐姐提供了一个梦幻的故事。
“他是个好人吗?”
“谁?”
“你的上司。”
“我认为,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之一。”
“…好人通常没什么钱,也没什么好运气。”
“显然你见过的人太少。我的队长就是其中最特殊的,有钱、有运气,并且长寿的好人。”
德洛兹笑了。
她缺少花街里行业从事者们共同的妩媚,也少了那吸引特殊癖好者的纯净稚嫩。她比勃朗特更加像一名教师,眉目里闪烁的永远不会是诱惑,而是数不尽的疑问和答案。
“这让我想起自己的回答,柯林斯先生。在我上学期间,有人用这样的话侮辱我,侮辱我的姐姐——她们说,伎女通常没什么道德,并且贪婪无耻,下流的还不如码头上的搬货工。”
“至少工人清楚,雇佣期间,自己只有一个主人。”
罗兰看她那乱糟糟随手盘的金发,斜挑的眼,留下了些印记的鼻梁:“你是怎么回击的?”
“回击。我喜欢这个词。”
德洛兹微微扬起下巴。
这让罗兰想到了他的小飞贼。
“我告诉她们,我和我的姐姐从小就过着违背恩者和圣十字教义与戒律的生活,就像千千万万伦敦城的妇女们一样。但我来到女王学院,应女王、以及各位有知的绅士们的呼吁,掌握知识,识字、算数,不正为脱离那悲惨、阴暗、痛苦邪恶的生活吗?”
“如果你们讽刺我,试图阻止我,就等于不认可绅士们的想法,违抗女王的命令。”
“你们真正要对抗的不是我,应该连结其他‘淑女’,统统到白金汉宫前,高举一张写着‘你错了’的牌子才对。”
德洛兹和萝丝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前者嘴巴灵巧,后者手指灵活。
这是罗兰见过的,最能说的一个姑娘了。
上一篇:重生2010:我真不追校花了
下一篇:美利坚税务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