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884节
“…一群不晓道理的泥腿子。她们哄着洋人,没成想洋人也哄着她们。还真以为能占什么大便宜…”
老人咂巴着烟嘴,咕哝道。
“我看啊,等再过上几年,到处都是洋人,他们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仙德尔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领着孩子路过的村妇早习惯吃饱喝足后到门口晒太阳的老人,今天却不一样了。
“刘婆子,你还有洋人亲戚呀?”
“我女儿的朋友!”老人咧开缺牙的嘴,用烟杆比划:“都是!都是!”
“你可有福了!”
“都有!都有!”
一些孩子们认出了罗兰,认出这个港口上阔绰慷慨的年轻男人,吵嚷着围着他要钱,又被母亲或姐姐拧着耳朵拎回家。村妇们不明白这些有钱又体面的大人物为什么非要到村子里住,非要住这又脏又潮的土屋里来。
直到刘婆婆笑眯眯地解释说为了照顾自己,她们才边抱着木盆边发出感叹:‘这些人竟也有良心啊。’
不止是良心。
随着时间变长,她们也渐渐发现,所谓‘洋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神秘可怖。
仙德尔。
孩子们都管她叫灰头发的仙女姐姐。这个时常挂着温柔笑容的姑娘最讨人喜欢,无论孩子还是大人——她们都说,不是大户人家,绝不可能培养出这样的人儿。
萝丝…
孩子们很喜欢她,但村里的妇女并不。
她们私底下说她不检点,手脚不干净,还总像个男孩一样舞刀弄剑——在一次帮哈莉妲劈柴教人看见后,萝丝就上了这些女人的黑名单。
哈莉妲不提。
她这颜色的根本就不在讨论范围内。
至于说罗兰…
妇女们对他的感官很复杂——自从有个孩子回家告密,说瞧见这金眼儿大人不知从哪儿弄了块玻璃,到鸡笼里,把玻璃盖在鸡食上,蹲在一边看它们哆哆哆敲那块玻璃哆了半个小时一口都吃不上…
之后。
她们看他的眼神就越来越复杂。
第832章 Ch831 突如其来
敏锐些的都能发现。
村子里没有男人。
当萝丝随口问起,却让那些晒衣服的妇女们好一顿骂——后来,听刘婆婆说,这村子被‘清理’过,男人们要么死了,要么下了大狱。
“清理过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们犯了法。”
“什么法?”
“王法。”
尤兰达斜坐在踏上,接过婆婆的烟杆,小心抠下块砖泥往铜头斗钵里塞。她知道香膏的坏处,却也没法让这个可怜的老人日日受烧灼之苦——缓解疼痛,本来就是这东西最初的作用。
“百姓不许接触精怪,不允许修炼妖术…违令者斩。”
“那么,女人怎么回事?”
她抬眸瞥了眼萝丝,顺着模模糊糊的窗,依稀能看见在门外训狗的男人:穿了件对襟团扣灰褂,直筒宽裤,耳后还不像话地别了根稻草。
只用了不到三天时光,这个在伦敦城得体有礼的绅士,令人畏惧的执行官…
就成了人见人嫌的乡下村汉。
要么把隔壁婶婶家的鹅赶进井里,要么就哄孩子们比赛看太阳。
“因为她们已经得到惩罚了,”尤兰达眉眼锐利:“她们随时随地准备好,在田地里,树林里。这些敞开的衣襟将给你们帝国的‘绅士’们带去解忧抚躁的甘霖——你们叫什么?”
“圣娼,”仙德尔笑吟吟接上话:“为神献上自己污秽的血肉之躯,这一点都不值得生气,尤兰达小姐。”
“看来你也这么干过。”尤兰达反唇相讥。
仙德尔却笑得更加明艳:“…那要看我的神是谁了。总比这屋里祭台上的要好一些?”
尤兰达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那叫神龛。”
萝丝毫不顾忌地插话:“可为什么长得像你的婆婆?我是说…体型之类的。”
虽然她能理解并非所有人都有着不凡的手雕技巧,可对待一尊神像,是不是有些过于…不尊重了?
这话给尤兰达惹急了:“百姓不可窥探天子真容——况且,我和小姐都是吃着刘婆婆的奈长大的,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萝丝挺了挺胸脯,不以为然。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罗兰不也——”
仙德尔:“范西塔特。”
萝丝:“干什么。”
仙德尔:“不存在的东西就不要说了。”
萝丝:“哦?我倒觉着有人嫉妒了?”
仙德尔不理会她,转向眼神逐渐古怪的尤兰达:“天子…如果我没有理解错,恐怕就是你们的君主了,对吗?”
尤兰达点点头。
之前也提到过,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对待信仰的态度:信又不信。
然而在众多神灵中,他们唯独对一位格外尊重。
滞留在人间的真龙,被所有神灵承认的、代祂们行事的人间之神。
“我们的君王,承负天泽的真正——用你们的话讲,血脉高贵且永远无须对万物折腰的圣主。”
讲到这位‘圣主’,尤兰达脸上甚至都多了一抹虔诚之色。
“唯被众神恩泽的人间至高…”
即便踏上神秘之路,萝丝也从来没有对神灵生出过半点敬畏心。对于眼前的尤兰达,她还是更喜欢谈到‘用则信不用则不信’时的她。
“哦,你们的君主干了什么好事,让你们这样尊重他?”
“……”
尤兰达张了张嘴。
她没法为君主近来的昏聩辩驳。
也许他太老了,也许有人蒙蔽了他。
嘎吱。
“婆婆?”
老人提着烟袋,推开门缝。
“慎言。”
她眯着眼扫了扫,丢了齿和牙龈的嘴萎缩得像瘪葫芦:“妄议圣上。你们有这功夫,不如…”
嘭。
窗外的男人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罗兰——!!”
…………
……
一种未知的毒素…
或者诅咒。
有人袭击了罗兰。
仙德尔忧心忡忡地斜坐在床前,手掌轻攥着陷入昏迷的男人的手腕。
二环的疗愈师本该能够通过接触将目标(人或物)的伤害或诅咒(物质或精神)临时转移到自己身上的力量——可在这未知的袭击面前,她的能力失效了。
萝丝和哈莉妲急匆匆返回庄园求助,她则与尤兰达留在这座土屋里。
没有伤痕,没有「神秘」的痕迹。
刘婆婆急得满地打转。
“得找个郎中!郎中!洋人的法子都不行!”
尤兰达却并腿坐在凳子上垂眸不语。
“你们这几个不晓事的知道什么治病!红毛蛮鬼哪会通这些?”
她咳嗽不断,将屋内所有抽屉翻了个遍,攒出许多油纸裹着的药末——黑褐色,赤红色的。
甚至仙德尔还见她用木钗偷偷刮了墙粉。
“有些方子别瞧着怪,它就灵。”
老人说完,还不舍地切了小块黏烟膏和在药末里,用满是黑泥的指甲掐了好几个来回,把它们捏混按牢,又放在手心儿揉搓成球。
“…谁家孩子的秽病不都这样治。”
仙德尔当然拒绝了。
她不可能让罗兰服用这种来历不明的药物——更何况,究竟是疫病还是诅咒,或者其他别的什么…在一切没有弄清楚前,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办法。
庄园里有仪式者。
保护红鸢尾夫人的那些仪式者。
萝丝已经去了。
上一篇:重生2010:我真不追校花了
下一篇:美利坚税务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