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906节
“这些个洋狗砍杀了也罢,却不能损了大人与朝廷的脸面。”
妇女们连连称是,直到走远后,她们才一拥而上,尝试堵住那不停喷血的断臂,按住原地打滚的女人。
有个男孩垫着脚非要往里瞧,被母亲强行拽回了怀里。
他小声问了句:
“…大爷不怕洋人,怎么还要我们把棺材放回去哩?”
妇女随口道:“不怕,可却没有必要得罪他们。”
男孩搞不懂大人世界中的尺度。
在与野兽无异的、行着适者生存法则的孩子们的眼里,不得罪和恐惧完全是一码事。
“他还是怕呀!”
妇女惊恐回头,一把捂住了男孩的嘴。
…………
……
除了砍掉那多嘴多舌妇女的手掌之外,这伙卫士并未过多‘作践人’——譬如要她们干那些只和洋人和官军们才干的腥臊事。
他们似乎还沉浸在上午那场愚蠢的掘墓行动中,凡稍稍露出半张脸的,尽是懊恼与不耐。
几个村妇壮着胆子上前搭话,里外都打听着自家男人的去向:那压根算不上‘妖术’的纸轴子被某户男人从庄园中窃了出来,却没成想给这个村子带来了灭顶之灾。
“你们倒是能哄自己。”
其中一个白袍人,更年轻的男人开了口。
这村里男人的下场不是什么秘密,告诉她们也无妨。
“你觉着他们不该死?拿了记载妖术的卷轴,不上报,我且算他蠢。可问清楚卖价就不同了。”
一个纸轴子有人出三十镑。
纸是金子?轴是金子?
想来他们心里早有猜测,可仍一意孤行,为了壮势还自作聪明拉了半数村里的男人围堵那商人——最终,从对方口袋里掏了九十多镑。
这笔钱换成银元,足足够全村人活上七八年。
妇女其实早就知道结果,只是总不甘心。
“…那商人是自愿的。”
她小声‘反驳’了一句。
年轻的白袍倒是不像那首领一样冷酷,竟还笑了几声,打趣道:“倘若不是妖法,不得声张,你,你,还有你们的男人,早就被洋人唤来的官军捉起来下大狱了…”
那商人也不是个傻瓜。
九十镑就能买到有关‘神秘’的物品…无论是残缺的仪式,或者某种有关眠时世界的知识…
不比巴掌大多少的,带回伦敦,至少能翻上五倍。
他没准都不乐意卖。
倘若走运,是个无形之术或完整的仪式…
他‘不情不愿’被‘敲诈’了九十镑,实则有多高兴只有自己清楚了。
“这也是个急着返程的、常跑这条线的商人。要是伙杀人不眨眼的…”
白袍男人冷笑。
妇女摇头,低声道谢,再不敢讲什么了。
他儿子倒有想法。
“海盗?”
男孩接了一嘴:“大海上最自由的人,是不是?”
几个白袍纷纷扭头望了过来。
这时候,再阻止已经晚了。
白袍朝妇女做了个‘闭嘴’的手势,缓缓蹲到男孩面前,撩起兜帽,露出那张的确符合声音的年轻的脸。
“海盗怎么是海上最自由的人,讲讲。”
男孩瞪着黑亮的大眼,梗着脖子:“罗猫儿说海盗是最自由的!”
海盗…
最自由的?
白袍人饶有兴味地托起下巴追问:“为什么?”
私底下和朋友排练过太多次的男孩可绝不会被问住。
“伟大航路!世界上的一切都在那里!”
“伟大…航路?”白袍男人笑了笑,又以为是个稚童无知之语,扭脸对走过来的队长摇头。
或许是他的眼神实在恼人,男孩向前逼了一步,嚷的几乎让所有人听了个清楚:
“果子!海上还有吃了能让人化身烈火的果子!”
白袍男人的笑容停滞在脸上。
当男孩喊出这句话后,几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化身烈火的果子…”
第855章 Ch854 谈也忿忿
无论是吃了能让人化身烈火的,还是吐出冻雾、把自己拉长缩短的果子——倘若这故事是个不大的孩子讲给执行官听,根据心情,他和他的父母大概会吃上半个月到半年不等的牢饭。
而由于某些因素,这片土地上的‘执行官’比伦敦的更‘苛刻’。
贱民到奴籍只是他们的一句话。
很快。
白袍卫士们便归拢了整村孩童,依次审问他们:
孩子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恨不得把自己母亲的木杵藏在哪儿都掏个底儿掉。
他们越讲越多,卫士们手中的供词薄就越厚。
抓不住叛逆,总不能无功而返。
一伙宣扬妖术妖物的洋人,其中还有着本地人作为向导——他们想干什么?他们来自帝国的什么机构?有什么阴谋?
条约签署在即,这里问出的每一个问题,背后都代表着天大的功劳。
长庚卫士们挑灯直至深夜才心满意足:
除了那些千奇百怪的果子外,他们还听见了更多‘可怕’的秘密——这故事编的有头有尾,可见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预谋。
伪装成‘执行官’,这伙洋人到底揣着什么诡计?
首领注视着灯芯光明处。
在众神听不见的地方,白鸽振翅,钻进层叠交织的黑夜。
守在窗畔的白袍人望着远去的信鸽,望它直到再也瞧不见尾羽,才转身来到桌侧,微微躬身:
“大人。”
首领抬眸。
“章大人说过,绝不可姑息叛逆,”白袍手下低着头,宽松的兜帽遮住了整张脸:“可…倒净是些蠢妇,无知幼童。”
首领瞥了他一眼:“说你想说的。”
“大人…”
“说。”
手下迟疑片刻,还是壮起了胆子:“章大人那边…”
这位章姓都司显然才是长庚司的真正‘首领’。而做了数年‘长庚卫士’的男人自然清楚‘章大人’一贯对待叛逆与接触‘妖法’之人的态度——
只言片语者,男奴女娼。
更甚者无度,男女老少皆斩。
作为‘卫士’,他绝不敢、也不该违抗自己队长、乃至都司的命令。可这一次牵扯到太多的孩子,太多的妇女——那位章大人和他的副手又不在此地…
倘若稍稍把控尺度,没准就能让这些蠢人多活上几年。
真要说怜惜,倒也没有。
可这整村刚去了男人,现在又要没了妇女和孩子。长庚司…岂不算是屠…
“章大人说过什么。”首领忽然发问。
“不可姑息叛逆与妖人,”手下立即接话:“…善念一起,祸乱遍野。”
“看来你也知道。”
首领微微抬起头。
烛火中,那张硬铁雕过的脸上一片肃杀:“长庚司不是教你发善心的地儿。”
他看手下躬身欲歉,朝他缓缓摆了摆手。
“我们不是没死过弟兄。你来了三年,自然瞧见过不少。断了指、胳膊,废了腿,残了或死了的…逆党妖人可曾发过善心?你看看这遍地尸骸,手段之残忍、行为之猖狂——法不可外流,术不可轻传…”
顿了顿。
“且再几年,你就讲不出这傻话了。”
年轻的白袍大愧。
首领却不以为意,冷厉在熹微烘烤中渐渐融化。
“坐。”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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