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907节
“大人可不会和你废这么些话。”
手下挠了挠头:“…赵大哥。”
赵初哲这才满意。
“为章大人、图吉大人办事,你得晓得一个道理:做好了,做绝了,要么是功劳,要么是苦劳。没做好,没做绝,要么哄了一时,终留个疏漏。要么连一时都难哄,落个欺君的罪——你不是不知道,长庚司的上面是…”
他抚在桌面上的指头微不可查地向上翘了半分。
年轻白袍却不敢跟着向上看。
赵初哲看他这模样,不由给了分笑脸:“方才劝我时倒没见你怕。”
手下憨笑:“我就是…就是…”
“就是觉着她们不该死?”赵初哲轻嗤:“猪狗一样的,大字不识,竟还谈上法、讲起术。倘若让这些人真讨了妙门,你猜他们会干出什么?”
年轻人心中不解:“我也是赵大哥你…”
“你不一样,”赵初哲摇头:“你父亲为朝廷效死,当初若非叛逆,也…”
他沉默片刻,跳过了这个话题。
“朝廷不缺人手,唯独要忠心。就好好跟着我,等章大人宦途腾达…”
年轻人想问章大人还要怎么个‘腾达’法,转念一瞬,又压下了这个心思。
“叛逆无道且众,司卫不足,朝廷该广录能才了。”年轻人叹了口气,话里话外还是有些不满。
如今港口血案,实则长庚司早得了报来的异常。
可惜兵卫不足。
当时他们正追捕另一伙叛逆,竭尽所能仍是晚了半天…
人手还是太少了。
“这一回,洋人倒有说辞了。”
赵初哲和他的看法不同。
“选才选忠,法门在少数人手里才叫法门。傻小子,若哪天连草场上放牧的都会使,你我该何去何从?”
年轻白袍不懂:“凡法初会,岂能与我和大哥相比?”
赵初哲摇头。
某些人就是有这样的能耐。
苦渡十年,不如一朝。
他头顶那位章大人就是个不错的例子。
他比自己年轻,接触法的时间也大不同:可对方却能弹指间取他人头。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这让赵初哲起先嫉妒、愤怒,如今又由衷感叹朝廷的正确。
如此广国,倘若遍地妙法,必起祸事。
“…有居奇之嫌。”
年轻人也不吝言语了,反正是他的赵大哥。
“就你一人长了脑袋?”赵初哲瞪眼:“其他人远不如你?”
他当然知道是居奇,可这却是大好的居奇。
法门和火炮、枪弹有什么区别?
都该掌握在朝廷手中才对。
正因为有些个叛逆的轻易传了法,才导致如今境况。
这些人在前面边跑边散布法门,他们就要在后面边追边收缴。
虽然多数人很清楚接触妖人是什么结果,也抵不住总有意志不坚被诱上这条路的。
这是你们能学的?
年轻的白袍面露忿色:“…倘若广传妙法,现在也不至于教洋人——”
“你却是敢说,”赵初哲挑眉:“洋人能吃上几碗米?他们来,就要跨海,提早托付性命。我朝亿万之兵,何惧?”
话音一转。
“倒是这一个个跟前儿的,眼珠子红的,猪狗一样、又藏着逆心…”赵初哲向前探了探头,狭眸尖利:“敌寇不过劫掠财帛粮秣,家奴却觊觎宅邸庭阶…”
这话后,就没法再接了。
年轻的长庚卫士自然明白,他也算这‘宅邸’中的主人。
长夜漫漫,唯有冷叹。
第856章 Ch855 笑也怯怯
不知是哪个蠢的卫士透露,这些个被临时分批关押的妇女们早早知道了下场——也没准用不着透露,和妖术扯上关系的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们不知道要被押到哪去,却知道绝不是个好人该去的地方。
这时再埋怨孩子已经没有意义,都怪那存了坏心的洋人,是一早就想要了她们的性命。
此时,断了手掌的女人盘膝而坐,脸色阴晴不定。
她静听着身后的琐碎,心脏如不断鼓胀收缩的风箱,将炽热火尘吹送进血管。
她被砍掉一只手,反而从某种束缚中解脱出来,获得了无比强大的力量——这个肥胖愚蠢的妇女曾经也对这世界有过未及笄时绚烂美好的梦景。
她像一个急着出发的人,胡包了几下伤口,屈身扭了过来。
面朝一双双或怜悯闪躲或讥讽不屑的眼睛。
“他们不会放过我们。”
她无视那用小木棍挖洞的男孩,只对这些成了年的女人讲。
夜浓雾起,她们的屋里睡满了白袍卫士,而这些女人则被草草捆了手,扔在村中最宽敞的水井旁。
“…这都是命。”
有年轻女人哀叹。
“命在手中,在脚下。”
妇女说出让其他人瞠目结舌的话——她好像不是昨天、从前的自己,抛弃了那只手掌,也自然被绽开的刀光打碎了心中上锁的木盒:里面尽是能引起轩然大波的想法与愤怒。
“到了明天,日头升起来,我们就得去黑窑里干活了。那地方活不成,几年下来都算长寿…”
她给她们讲起从男人口中听来的片段,无足轻重的性命与不见天日的绝望——这些让本就惴惴不安的更加恐惧。
此时。
断掌的妇女看着眼前一个个情绪终于整齐的女人,心中涌起一股畅然:“我和李姑子、郑婆子一样,到了该死的年纪,怎么过也是过——你们里有多少?刚享受几年安生日子,现在,就要被送到黑窑里去,成天受人作践…”
她抹了把身旁男孩的脑袋,黑眸闪烁:
“可不像洋人一样了,你们少想那好事。倘若真日日舒坦…这群白衣裳的怎么不将妻女送去…”
人群中传来几声轻笑。
又很快捏住了喉咙。
“我算看明白了。总是任得作弄,就有受不尽的苦…”
默不作声的女人们静静看着她。
有人扫视远处暗下来的窗户,轻声询问:“你…这是要干啥。”
断掌妇女冷笑:“想活还是想死?”
没有人回答。
但也没有人想死。
“干啥?就坐等着日头高升,等他们醒了,拴猪一样——你们的命,你们的孩子…都不要了?”
妇女们你看我、我看你。
“那咋个办?”
当然是跑了。
断掌女人举了举自己那只落单的好手——没有另一只作伴,绳子也拧不上。
别说。
这长庚司的人眼睛长得老高,连多往她脚上系一下都不干。
“豆儿他娘,把手伸过来。”
妇女低唤一声,那只好手费了半分钟的力气。
放了双手的年轻女人赶忙低头去解绑住脚踝的绳子。
渐渐的。
越来越多女人被解开了绳索:她们互相帮忙,或用屁股下的尖碎石做刀。
而当所有人都脱困后,另一个问题横在了眼前。
她们…
该怎么逃?
逃去哪儿?
妇女松了松她那雀爪一样的老手,沉脸不语。她也被这话问住了——她不是什么叛党的间谍,人生中所经历过最大的风浪就是某夜那年轻粗鲁的蓝眼儿鬼有个生满浓疮的屁股。
她当时吓得差点把嘴里的异国混血吐出来,可终究教阅历压制住了心中的嫌恶与恐惧,谄笑说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白的。
她没什么主意,唯独凭借胸中一股熄灭就再难复燃的求生之火。
“去山里。”
有个年轻的女人突然开口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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