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994节
他来伦敦是追求自己的梦想,在这世界最强大帝国的璀璨明珠上追求自己愿意付出一生时间的梦想——从任何一个角度看,济贫院和孤儿院都与他的侦探事业毫无关联。
“我们不提你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位夫人。”
罗兰忽然停住脚,看向不远处的公共马车站。
“先和我去附近的济贫院转转吧。”
…………
……
金斯莱对于济贫院的印象,或者多数伦敦人对济贫院的印象——
由政府以及一群仁慈慷慨的老爷出钱,收容那些好吃懒做的人的地方。
马车驶入东区。
再向东。
路过那条层层叠叠的铁栅栏。
东区济贫院就坐落在这略显荒凉的腐烂之地——比起东区还要东区的位置,四十分钟的路程。
还未来得及评价济贫院那监狱般密不透风的城墙。
在人迹罕至的道旁。
金斯莱就通过车窗目睹了一场疯狂的强*案。
三个年轻男孩正将一个女人按在地上。
正在进行中的惨案。
叫声凄厉。
金斯莱默默转向罗兰。
若无其事看戏的执行官。
“罗兰…”
“我不建议你这么干,金斯莱。”
侦探猛地起身拉响车铃,不等马车停稳便一跃而下。
他学过几手,这些年纪不大的男孩也不敢对一位笔挺的绅士动手——他们那双眼睛可贼着呢。
于是。
英雄跳下马车。
恶人一哄而散。
接下来再发生的,就没那么‘英雄’了——当金斯莱脱下外套,夹着手杖,企图给地上的女人披好,并把人拉起来后:对方竟借着金斯利的手臂一钻。
扑进他的怀里,手臂死死环住他的腰,任怎么说也不放了。
“你对我干了这种事,至少要五…不…七个先令!”
金斯莱默默扭头。
马车上。
车窗洞口。
笑容灿烂的金眼混蛋朝他做了个口型:
‘完蛋啦。’
…………
……
还是罗兰替某位侦探大少爷摆平的麻烦——只要张开五根手指,沿着女人的头皮,梳子一样推进去,收拢五指,抓紧,抓牢。
往墙上用力砸几下。
然后轻声叮嘱她:‘现在滚蛋,或者我把你的头皮撕下来。’
金斯莱沉默了很久。
罗兰懒得安慰刚挣脱襁褓的小宝宝。
在他看来,金斯莱和半年前火车上的那个傲慢的、自以为聪明的少爷没什么区别:只要人想不关注,有些事就一定不会进入他们的眼睛里。
“说点什么,大侦探,否则我会无聊。”
金斯莱瞥了他一眼,并未从罗兰脸上看见某种近似‘鄙夷’的表情——通常故事里,穷人出身的姑娘总会用些酸的俏皮话讽刺自己年轻的贵族朋友——
倘若今天萝丝在场,金斯莱就有的受了。
“我只是很疑惑,罗兰。我们明明都在伦敦,都在这座城市里活着——我似乎从来没听说过他们…见过这些人…”
金斯莱见到最‘恶劣’的,无非是南区金牙帮的混混们。
而最悲惨的,也无过因斯镇的矿工。
——他甚至一度认为自己和那些矿工们同样悲惨。
矿工们身体遭受折磨,而他,则是精神与灵魂。
他今天要大开眼界了。
罗兰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望着一堵堵‘城墙’般的压抑高楼,心情不大好。
第944章 Ch943 济贫院中
济贫院,或者习艺所(自从新济贫法案出台,法案取消了一切对劳苦百姓的金钱上的支持后,济贫院也被称为‘习艺所’了),多是罗兰眼前的‘构造’——
由盒子般的高楼围起来的,像是圈养牲畜一样将‘需要帮助’的穷人们团团围住。
市面上最常见的论调是:
‘穷人需要折磨。’
很简单的道理。
如果一个穷人在这里过得艰苦,甚至无法忍受,他必然会想尽办法给自己找一份有报酬的工作:他会祈求社会给自己工作,绝不自暴自弃——只要他们在这儿过得够痛苦。
济贫院就是这样的地方。
生活条件恶劣,劳动繁重,让最恶毒的人望而却步。
而这些被勒令强制工作的人(没有任何报酬,或偶尔有奇迹般的一两便士),也大多是身体残缺(也许大脑),幼儿,生病的女人——他们的身体属于这里的理事与管教,灵魂属于理事和管教的信仰。
通常是万物之父。
在今天以前,金斯莱听过不少‘济贫院’的故事:譬如善良的怜悯心过重的理事先生和爱上他的穷姑娘,譬如恶毒的管教和一场没有头绪的谋杀,或者宽容的管理者,或者邪恶冷酷的、涉及政治与人性的‘国中之国’——
无论哪一种立场,讲了什么样的故事,金斯莱都似从浆纸上窥见苍生。
而真正的苍生比他所想象的要沉重许多。
——相当于往那张薄薄的报纸上放了一块秤砣。
纸所负担不起的重量。
“为什么是深灰色。”
金斯莱抬起手掌抵着眉骨,仰头望了望。
高塔一样的破楼摇摇欲坠,外墙不似西区——甚至连东区的穷人都喜欢在自己的房子外面刷一些多彩的颜料,或挂些配饰——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光秃秃的、灰扑扑的墙。
“他们用不着。”
罗兰敲了敲手杖,抬步往门房处去。
接待他们的老人有着两条胡须一样长的眉毛,嘴里一股腐臭味。
“领我们看看孩子。”
罗兰开门见山。
很快。
这所自由监狱的管理者就一路小跑而来。
他穿着哪怕在西区都显得格外华丽的‘常服’,金色的怀表链,靴子两侧的银纽扣闪闪发亮。
“日安,两位贵人。您可以叫我理查德,或者贝洛克,老J也行——您从哪儿来?需要我安排人看顾您的马车吗?”
金斯莱兴趣寥寥。
“…带我们看看孩子,我要个男仆。”
他并不打算像罗兰说的,找个人照顾自己(无论男仆还是女仆)。他自己就能打理好生活——在哈莉妲眼中‘乱糟糟’的房间正符合金斯莱的生活习惯:如果他每一次都能迅速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还要聘个打搅他生活的人?
“当然!我们有孩子!孩子多了去!快请进!快!去通知孩子们!让他们都准备好!”
金斯莱不喜欢这人的谄媚劲儿。
也不喜欢他的假笑。
“您有什么要求?不不,先生,我的意思是——我们这儿有许多身世可怜的…谁不盼望有个人能——”
苍蝇一样的振翅声离金斯莱渐渐远去。
他跟着罗兰和理查德,下意识将注意力放在‘广场上’:光秃秃的土地上夯凿车轮的男女身上:多数人一眼能看出毛病。譬如少了胳膊,或者没了脚。
女人面色苍白,有些甚至连头发都没有,剃了还不如男人体面的短发,露着膀子和肚皮,拎着小锤,咚咚咚砸着。
男人们半眼也不看。
他们表情一致的冷漠,仿佛一座座在烈日下不停融化的蜡像。
叮。
咚。
叮。
咚。
敲砸声传入耳蜗。
他们连遮耻的衣裳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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