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出笑傲,睥睨诸天 第222节
裘图展臂示座,从容道:“严掌门何事匆忙?不妨落座详谈。”
严震山却伫立殿中,躬身疾问,“敢问帮主,小徒曲非烟.....可尚在铁掌帮?”
裘图摇了摇头道:“曲姑娘重阳当日便已离去,怎的?她没回峨眉?”
严震山面色骤沉,肃声道:“小徒当日确返峨眉,然则在祭拜郭襄祖师后便匆匆下山。”
“临行之际严某问其归期,她只言月内即返.....”
其语声愈低,眸中忧色翻涌,“严某得少林传檄相邀,但峨眉早已紧闭山门不再过问江湖世事,便以此回绝。”
“可....可近几日严某听得诸多风闻闲言,却是越想越不对劲,思之不安.....特来瓦屋山一问。”
裘图闻言眉头一挑。
好家伙,这是在点我。
昔日他与严震山交易《峨眉九阳功》,对方早知他私下觊觎各派绝学。
如今曲非烟失踪,少林易筋经风波又起.....
严震山恐已疑心曲非烟为他入少林盗经去了。
若真是如此,从传闻内容来看,恐怕凶多吉少。
二人正沉吟间,忽有帮众快步行至殿门外,抱拳朗声道:“帮主!有一位自称姓黄的前辈求见!”
裘图颔首道:“请他进来。”
但见一身材高大魁梧的老者步入殿内,其须发银白如丝,但却精神矍铄。
甫一入内便躬身抱拳道:“老朽银鬓蛟黄伯流,拜见裘大帮主。”
“哦——”裘图恍然点头道:“原来是黄帮主当面,不知来我这铁掌帮有何贵干。”
黄伯流肃然道:“裘大帮主当面黄某不敢居帮主之称,此番前来是恳请帮主救任教主与圣姑于水火之中。”
“笑话!”裘图骤然沉喝道:“裘某乃正道人士,不过是当初念你家主子年老可怜,方才救他脱困。”
“如今他竟觊觎少林绝学,又技不如人被困其中,关裘某何事?”
黄伯流闻言面色不变,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高举道:
“此乃教主遣高手暗中传于黄某,要黄某务必将此物呈于帮主过目。”
林夫人上前取过信笺,转交至裘图手中。
裘图展信一看,纸上列有八个人名,其中任我行、任盈盈、向问天、绿竹翁之名无恙。
而另外四人名下划有朱红血线。
其中赫然有“曲非烟”三字!
裘图虎目瞬间一凝,身子微微前倾,逼视黄伯流片刻。
随后缓缓扭转脖颈,用满带疑惑的语气道:“还请讨教,这后面划红线的名字,是个什么意思?”
黄伯流低声应道:“皆是潜入少林.....亡于少林棍阵的我教高手。”
“哦——”裘图恍然点了点头,缓缓靠回椅背,铁指一下又一下敲击扶手。
“哒、哒、哒....”
沉默片刻后,方才低声喃喃道:“原来.....如此.....是这个意思。”
第236章 夫人失态 孤奏广陵
突然,裘图神色一狞,眸中凶光暴涨,直视黄伯流,暴喝道:
“在这等着裘某呢!”
轰——
气浪骤涌,如大日临空,周遭空气霎时凝滞。
身旁的林夫人被气浪掀得翠裙紧贴、青丝乱舞,闭目连退数步。
但见裘图虎目暴戾,血色流转,墨发飞舞,声如寒冰,轻吐道:“算——计——”
“嗖——”
一枚乌黑的铁菩提破空疾射而出。
“砰!”黄伯流右膝应声洞穿,血溅三尺,前后通透。
当即闷哼一声,单膝跪地,脸色煞白,冷汗涔涔,却强忍剧痛不发一声。
“是谁——”裘图身体前倾,声如沉雷,“将此物交予你的?”
黄伯流双手紧捂膝上血洞,咬牙颤声道:
“黄某…也不认识…那夜来人黑衣蒙面…想是我教中某位高人……”
裘图脸上狞笑一闪而逝,厉声道:“还不说实话!”
“嗖——”
又一道乌光疾闪!
“砰!”
黄伯流左膝再遭洞穿,双膝跪地,以手撑地才不致瘫倒,浑身剧颤道:“黄某…真不知……”
“那人的声音.....黄某从未听过....”
裘图抬起青魔手,将信纸重重拍在案上,沉喝道:
“任我行被囚于少林,如此多正道高手环伺,他若能传出消息,何不自行脱身?”
黄伯流身体摇晃,沙哑着嗓音道:
“正道.....也非铁板一块.....任教主为人豪迈....好友遍及....天下....”
任我行?豪迈?
裘图虎目半阖,指间佛珠疾转,眸底思虑翻涌。
倒也并非全无可能。
如今少林鱼龙混杂,或是某小派中人暗中与其早有勾结,不得不为其传讯……
念及此,裘图骤然敛去气势,语气复归平静道:
“曲姑娘与裘某是有些渊源不假,但也只是萍水相逢,泛泛之交罢了。”
林夫人蓦然转身,凤眸凝视,惊疑道:“曲姑娘也去了?”
严震山同时失声道:“什么意思?非烟?!”
二人齐齐上前,由严震山一把将信纸抓起,同时看去。
待看到曲非烟那被朱砂红线标注的名字后,严震山双手剧颤,喃喃道:“非烟…死了?”
裘图侧目淡声道:“严掌门节哀。”
但见严震山信纸脱手飘落,整个人失魂落魄,一步步踉跄向外走去,竟连礼数也顾不得了。
裘图紧盯着这峨眉掌门背影,心念电转,反复权衡。
除了反应有些过大,确也看不出什么破绽,这严震山应未藏什么算计。
转而看向面白如纸、汗如雨下的黄伯流,沉声道:“人既已死,多说无益,你可以滚回去了。”
黄伯流身体一晃,扭转身形,以手撑地,一点点向外爬去。
裘图冷眼相视,目送地上拖出两道蜿蜒血痕。
良久后,裘图缓缓闭目,轻声道:“夫人为何这般看裘某?”
身旁,林夫人凤眸颤动,怔怔望着裘图,失神道:“没....什么....”
裘图指间佛珠越转越急,声音却平静道:“夫人心中有话,但说无妨。”
林夫人紧盯着裘图侧脸,不自觉地后退半步,怅然道:“帮主是否觉得,人人都该与你虚以为蛇,相互算计,方才随你心意。”
“若这世间当真如此冰冷,纵使武道通天…又有何意?”
见裘图闭目不语,林夫人越说越激动,凤眸盈泪,声渐哽咽道:
“世间难得有情人,痴心不改,纵死无悔!”
“蓝教主如此,曲姑娘…亦是如此!”
“你志在武道、不愿耽于情爱,旁人无话可说。”
“可如今曲姑娘为你盗经丧命,你莫说惋惜,竟连一句公道话也不愿说?”
她声音陡然拔高,目光如灼,“你的心…当真是铁石做的吗!”
裘图双眼紧闭,面色波澜不惊,淡淡道:“夫人今日是怎么了?”
“尚未过门,怎就替其他女子说起话来了?”
“妾身人老珠黄,可担不起夫人二字。”林夫人摇了摇头,凄然一笑,“你这不是一心为武道,你是在逃!你在害怕!”
她一字一顿,莲步轻移,逼至裘图身前,“怕自己沉溺情爱——哪怕那人已再无法扰你分毫。”
“她是为你而死!”
顿了一瞬,林夫人忽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却尽是苍凉,红唇轻启,吐出二字。
“懦——夫。”
女人…哪怕平日再如何精明算计,终究太过感性,一旦共情便失了方寸。
就当真不怕因此遭逢弥天大祸。
裘图轻轻摇了摇头,缓缓睁开双眼,淡然望向殿外天光,目不斜视道:“夫人,言过了。”
林夫人上前一步,眉间哀色流转,素指轻拭眼角,嘴角却扬起一抹似嘲似悲的笑意。
“怎么?裘大帮主想杀我?”
“莫非——是被妾身说中,恼羞成怒不成?”
裘图缓缓起身,并未理会她,径直朝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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