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领主:从每日情报开始 第266节
艾米丽眼中笑意更深,像是雪夜里升起的一盏暖灯。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轻快地坐到他旁边,眼神扫过桌上密密麻麻的卷宗,又收敛了几分笑意,“不过,看你这神情……你是不是又扛着什么没告诉我的麻烦?”
路易斯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端起茶盏,吹去浮沫,饮下一口略苦的温茶。
“冬天的一点麻烦而已。”他轻声答道,语气平静。
艾米丽随手拿起桌上一份折角的纸张,低头快速翻阅,手指在段落间游移。
她原本带着暖意的神情,很快褪去。
“……冻伤患者已突破三千人,轻重不等;蔓延,疑似病例四百三十二起,已确诊六十二例;死亡人数……昨日统计为一百零七人。”
她默默合上纸张。
窗外的寒风掠过,带动窗户轻轻颤动。
艾米丽并未开口说出“已经很好了”这种宽慰的话。
她当然知道以北境的冬季而言,这样的数字几乎堪称奇迹。
放在其他领地,那些物资匮乏、领主撤逃、领民自生自灭的地方,死上万人甚至懒得被记录在册。
她亲眼看过其他地方的流民冻毙在路边,尸体都来不及掩埋,只能堆在雪里任风吹雨打。
可她更清楚,路易斯不是在跟别人比。
他在意的,从来不是“比别人做得更好”,而是“为什么我还救不了更多人”。
沉默片刻,艾米丽走到他身旁,低头将那份报告合上,声音温柔坚定:“既然是小麻烦,我们就一起解决。”
路易斯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那层沉重似乎被拂去了些许。
他没说感谢,也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点头,嘴角浮现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嗯。”他应了一声。
他喜欢艾米丽这一点,不废话,不矫情,不用甜言蜜语来敷衍,也不怕面对现实的残酷。
两人肩并肩站在会议桌前,面对着地图与名单,重新整理一份冬季危机的应对指令。
…………
这场冬季,比往年更早,更狠,更不讲理。
赤潮领外,风雪从天穹垂落,如怒潮狂涌,昼夜不歇。
在居民区外的流民区,气温已骤降至零下二十度以下,冻土崩裂成一道道冰纹,连马蹄落下都发出脆响。
虽然早已没有简陋帐篷裸露在外,但那一幢幢集体式的半地下房屋依旧显得压抑沉重。
这些是赤潮领动员工匠在初雪来临前抢建的冬季庇护设施。
以压实的冻土与石块构成下沉式围墙,屋顶覆盖炭灰与草帘,能够保证一定的温度。
它们不是舒适的家,但在这片被风雪啃噬的北境,已经是奇迹。
人们靠着地热、紧贴而眠、共用毛毯,彼此交换体温与活下去的希望。
屋内拥挤,空气中常混杂着汗味,但总比风里冻死来得好。
可即便如此,当寒冬真正降临时,一切防备仍显得渺小。
最冷的几日夜间,气温骤降至零下二十几度,风雪灌入排气缝隙,冷凝结霜、寒气渗骨。
有些孩子即便裹在母亲怀里,早晨醒来时唇已发紫,手脚僵硬。
赤居住区边缘,固定架设的火背龟炉座稳稳矗立,厚重铁壳之下传来咕嘟作响的蒸汽翻涌声。
龟壳顶部镶嵌数道聚热圈,昼夜不歇地向地面散发热流,确保周围建筑不会被冻坏。
即使是如此严密的供暖系统,也只够覆盖城区核心与有限的集体屋。
在离火背龟最远的一些边缘安置区,极寒终于开始收割生命。
它挑选最脆弱的——体虚的老人、肺弱的孩子、营养不良的工人。
第一个倒下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泥匠,在寒夜巡查水管时突发胸闷,当夜便再未醒来。
紧接着,冻伤、坏死、流感……如悄无声息的毒雾,穿透石缝与棉被,席卷开来。
赤潮的冬夜,从未如此沉重。
赤潮医疗站灯火通明,屋内挤满了冻伤患者与哭泣的母亲。
粗布衣裳早已湿透,孩子蜷在怀里,手脚发青。
有的孩童刚送到便已气息奄奄,嘴唇乌黑,胸膛几不可察地起伏着。
“他还有救吗?”
“我家小的发高烧三天了,还能撑吗?”
“求你了大人……能不能给她点药草?”
这些声音混杂着咳嗽与呻吟,仿佛压在每一位医者的心头上。
走廊另一侧,几具用麻布草席匆匆裹起的尸体被抬了出去。
瘦弱的孩子,佝偻的老人,甚至还有母亲死在孩子旁边,怀里仍紧抱着那早已没了气息的小体温。
更糟的,是急性低温流感的爆发。
一夜之间,多个流民营区出现集体高烧、呼吸困难,少则三五人死去,多的整片营区染病。
药物远远不够,赤岩仓已在短时间内被调空大半。
就在这时,伟大领主路易斯的命令迅速下达,阻止了此次的死神陷阱。
“把备用火背龟开到流民营区庇护屋,把熔岩苔燃料装满,全天不熄。”他手指落下时,仿佛一道斩雪的利刃。
以火背龟为核心的高热循环医疗室立刻启动,还有熔岩苔为助燃,持续维持室温在零上十五度,成为北境最暖的地方之一。
但资源有限,必须轮转。
他下令:“每人每日可轮换进入一次,优先安排生病的儿童、工匠、运输兵和新生儿母亲,禁止任何人强占。”
与此同时,赤潮领的工坊灯火彻夜不熄。
麦克率领工匠们紧急研发第七代防寒披风,使用苦霜兽皮混合精炼棉絮,外层涂以导热油脂。
披风下摆还缝有小型蒸汽包接口,能连通随身暖气壶。
更关键的,是这批披风由流民亲自缝制。
“以工代赈,谁做得多,谁家的孩子先穿。”
那些本已绝望的母亲们红着眼投入剪裁与缝制中,不再只是等死的难民。
半月内,两万件披风分批送往各庇护点。每一件都被视若生命的延续。
在医疗线上,艾米丽领衔的医疗支援小组也全面出动。
药剂师将全部霜叶藤集中处理,配制成高效安抚药剂,专供流感高烧者使用。
赤岩仓的干草药库也被彻底开放,释放出积压许久的珍贵药草。
“只要能活下来,什么都给。”这是艾米丽对药师们说的第一句话。
城内广场也迅速设立起‘火汤站’,由赤潮军协助运作,日夜供应咸菜炖薯与骨汤,每人每天至少能喝上一碗热汤。
…………
诺恩今年十一岁。
虫灾来临时,他还在村外的小沟里捉一只兔子,那是他答应弟弟的,抓到兔子,就给他做顿热肉汤。
可等他回家,整条街都不在了。
虫尸吞没了一切。
他连哭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拉着弟弟躲在森林里,幸运的是那些虫尸并没有找到他们,最后被赤潮领的骑士救下。
来到赤潮领后,有人给他分配了工作。
他被分配到建筑组,跟着一队叫科尔的老工匠搬砖、架木、砌墙。
这些粗活对他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太过沉重,但比起冻死在雪地里、或者饿死,他已经觉得自己很幸福了。
这里有饭吃,有铺盖,甚至偶尔能喝上带肉末的汤。
他原以为日子终于要变好了。
可真正的寒冬还是来了。
一夜之间,弟弟高烧不退,蜷缩在破毛毯里直发抖。
诺恩慌了,背着他跑到医疗站,排了整整一天才被送进去。
不到两天,他也倒下了。
浑身发烫,牙齿打战,身子轻得像随时会飘走。
他听见科尔叹了口气:“唉,可惜了……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就没熬过去呢。”
他想反驳,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然后,那一天来了。
他听见轰隆隆的声音,那是火背龟运行的声音,厚重的铁壳散发着滚烫热浪。
原本冰冷的医疗站开始发暖,一根根蒸汽管接通,每个床位旁都装上了烧着黑色燃料的小炉子。
诺恩第一次没有在寒夜中打颤,而是睡得沉沉的。
他不知道那些炉子里烧的是什么,只知道它们救了他和弟弟的命。
而那天病房来了一位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天使”,还有一个真正的“太阳”。
风雪被挡在门外,室内只余下暖炉轻燃的声音。
门打开的瞬间,仿佛光与热同时涌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白色披风的女孩,她怀里抱着一捆捆厚实的毯子,蓝发披肩,如夜色河流。
她的眼神温柔,却像是雪夜中唯一亮着的灯火。
她是艾米丽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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