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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男校 第57节

“亲够了吗?”

沈抒庭站在敞开的门前,冷眼看着姿态亲密的两个人,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窖走出来,毫不客气地驱散了空气中的暧昧因子,换上他的气息。

106 惹怒

简迟被盯得心一阵突跳,下意识和季怀斯拉开距离,然而被牵住的那只手抽不出来,气氛尴尬地蔓延,季怀斯笑容淡淡看着沈抒庭。

“昨天谈起见到简迟你不是很开心吗?现在回来了怎么反而板起张脸。”

开心......简迟忍不住在沈抒庭脸上多停留片刻,不知道白音年和季怀斯眼里的沈抒庭究竟是什么样的形象,一个紧张一个开心,为什么每次轮到他看到的只有冷淡和偏见。

沈抒庭没有否认,看上去仍然像季怀斯说的那样拉着一张脸,“行李在里面。”

简迟没有忘记一开始过来的目的,避开对视,进去接过了行李,往回时看见季怀斯脸上闪过一瞬异样,来不及捕捉就被温柔取代,从他手中自然接过旅行包,“我送你回去。”

“脚上的伤怎么样?”就在简迟准备和季怀斯离开时,沈抒庭的声音生硬插了进来。他没有看向季怀斯,祖母绿的瞳孔牢牢盯着简迟,“不舒服可以来找我。”

简迟滞了半晌才消化沈抒庭短短一句话,本能地不想在季怀斯面前暴露和沈抒庭之间的矛盾,僵硬点了点头,

这算是关心吗?

“不舒服的时候应该先去校医院,”季怀斯注视着沈抒庭,唇边的笑削淡了些,“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这么热心。不用担心,简迟不会再有事,我会好好照顾他。”

每一句似乎都挑不出明显的毛病,听上去不过朋友间最普通的聊天,但或许是昨天的事隐隐勾起心理作用,简迟总感觉季怀斯知道了什么。沉寂不过两秒,响起沈抒庭的回答:“我一直很热心。”听上去冷冰冰的没有起伏。

季怀斯笑了出来,打破略显僵滞的气氛,“好了,别再开玩笑,马上要下课了,我先陪简迟回寝室,避开学生。”

最后一句的确很有必要,沈抒庭颔首,没有再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从前他的注意总是放在季怀斯身上,刻意忽略旁边的简迟,然而今天却将大部分目光深深投向简迟,无法让人不去在意。

简迟心惊肉跳不敢对上,说是心虚也好,本就想避开沈抒庭也罢,全程盯着鞋尖,头越埋越深。

“走之前,不要忘记你的东西。”

话音冷然落下,沈抒庭从口袋拿出一部手机,竟然是简迟之前丢掉的那一部,此刻完好无损地躺在他手里。简迟接过时,手背被沈抒庭的手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划过,抖了一下差点没拿稳,飞快把手机塞进口袋,没有再把手抽出来,低声:“谢谢,你从哪里找到的?”

“那天掉在了甲板上,”沈抒庭说,“闻川第一个发现,他以为是邵航把你扔进了海里。”

原来这个听上去那么离谱的内容竟然不是瞎编......简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好在季怀斯替他揽过了话锋,没有继续逗留,赶在铃声响起前回到了寝室。简迟用钥匙打开门,里面的家具全都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季怀斯把行李放在桌上,“我每天都让人过来打扫一遍,你先坐下,告诉我衣“m”“'f”“x”“y”%攉木各沃艹次服放在哪里,我来整理。”

简迟听到第一句话时鼻子酸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上前说‘不用’,然而并没有成功抢过季怀斯,“不用麻烦......我都是叠起来放在衣柜。”

季怀斯重新露出笑容,一件件娴熟地叠好,按照简迟的话有条理地摆放,让坐在床边的简迟有种被人格外照顾的不习惯,或者说感动,没忍住又说了一遍:“谢谢。”

不是客气礼貌的‘谢谢’,而是发自内心对季怀斯的真挚感谢。

“我什么都没能帮你,就连找到你也多亏了沈抒庭,这句谢谢不应该对我说,”背对着简迟,季怀斯的表情看不太清,连带语句也压抑得模糊,“简迟,你会失望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简迟怔了怔,攥紧身下的床单,“......我很感谢沈会长,他帮你肯定也是因为你们是最好的朋友,说到最后,要感谢的还是你。”尽管知道‘朋友’这个理由夹杂不纯的因素,简迟还是安慰道。

“沈抒庭昨天找到你的时候,你们聊了些什么?”

季怀斯叠放完最后一件衣服过来坐在简迟身旁,表情让简迟的心放回去一点,看上去只是寻常的关心。

“没什么,只是问了我事情的具体经过,”因为不清楚沈抒庭究竟怎样向季怀斯解释,简迟只能潦草带过,试探了一句,“沈会长把事情全都告诉你了吗?”

“他告诉了我,但我更想听你亲口说一遍。”

简迟没有拒绝这个并不无礼的要求,把从被白希羽骗上甲板开始,一直说到刚刚做完的最后一次伤口检查。当然略过了沈抒庭的存在还有和白音年的接触,叙述时断时续,像是有一只手牢牢抓着他的心脏,一边在耳边说‘不要隐瞒’,另一边却说‘不要让季怀斯知道’。

最后还是一句都没能说出口。

季怀斯自始至终没有露出疑虑,安静听简迟说完,接上他的声音:“昨天沈抒庭确定了你的位置,我想过去找你,但他认为他比我更合适。”

简迟怔了怔,季怀斯注视他的眼睛,似乎在缓慢地,柔和地触探进深处,“他说的没有错,比起我,他更有资格和白家谈判。我明白这个道理,可还是对自己感到失望,明明我才是你的男朋友,你受到伤害时我却除了担心什么都做不了,听到他的否决,我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当季怀斯露出这样的神情,简迟把最开始想好的关于从前不寻常偶然的问题全都抛在脑后,只把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去:“你一点都不渺小,对我来说,你能做的有很多很多。不能出去的这段时间我经常想起你,害怕的时候......想你会很奏效。”

简迟并不是一个彻底冷心冷清的人,只是习惯性把情“m”“'f”“x”“y”%攉木各沃艹次绪都压在心底。发现被绑架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是季怀斯,之后的每一天,最担心的也是季怀斯。有时躺在那张陌生的床上,忍受脚上的疼,简迟会产生一阵没来由的心慌和害怕,这个时候的季怀斯就像是一味有清新安稳作用的良药,帮助他一点点驱赶走软弱。

季怀斯像是被触动到,双臂环绕住简迟的腰,不带任何欲念地温柔亲了亲鬓角,“你放心,白家的事情会好好解决,至于白希羽的处罚我想由你来决定。你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等明天醒来,又会回到和从前一样的日子,好吗?”

简迟点了点头,听到‘白希羽’三个字时复杂垂下了眼帘。

重回课堂的第一天过得悄无声息,但这只是简迟看到的那样,现在没有人敢光明正大地用直白的眼神打量他,也没有人会在他的面前窃窃私语,一切就像无风的海面分外平静。见到他时,张扬竟然也红了一圈眼眶,用力一掌拍在他的背上,嚷嚷:“简迟,你太不够意思了,一声不响地消失又一声不响地回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那个时候都有人传你掉进海里没命了!还有人说是邵航扔的。要不是害怕我也被他扔下去,早就过去找他理论了!还好,还好......会长都和我说了,不管怎样,你回来了就好。”

简迟的感动刚升起一半就被打断,看来邵航把他进海里的版本已经在圣斯顿广为流传,不知道是有心人故意这样传,还是他和邵航之间的磁场在别人眼里这么不对付,忽然想起来什么,“邵航呢?”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平安回来,两天过去,邵航怎么会一点声息也没有?这样想很奇怪,但简迟更奇怪的是他竟然有些惴惴不安地感到不适应。

“你不知道吗?”张扬看了圈周围,压低声音,“邵航被他家里关起来了。”

“关起来?”简迟一愣。

“听说是惹怒了他爸,至于是怎么惹怒的,我就不知道了。”

张扬这样说着,眼神却直直看着简迟,富有深意。简迟心咯噔了一下,无比清晰张扬传递的意思:这件事和你有关。

107 承认

第一天的课程没有简迟想象中那样吃力,向来很少在课上点名的老师特意问起了简迟的脚伤,惹得全班人都回头看过来,找到了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打量简迟的机会。简迟忍着尴尬表达了没有大碍,很快略过这个问题,但心底的别扭还是持续了几分钟才完全消散。

不巧的是,下午第一堂进阶数学就是课堂考试,王老师知道简迟的情况允许他免考这一次,等两周后学习完新知识再补上。简迟不想早上的情形再来一遍,显得他尤其特殊,于是要了一份卷子,铃声响起后先草草扫了一遍,除去那些他本来就懂的基础知识,后面几道大题竟然都是沈抒庭给他补习时讲解过的题型。

沈抒庭的课堂简直比以严厉著称的王老师更加让简迟记忆深刻。一旦走神,或者听漏了两句话,沈抒庭就会用那双祖母绿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直到心里发毛。一遍遍地讲,一遍遍地纠正,时而包含几句满含压迫的打压,简迟不听也不行。看到题目时大脑都有了惯性记忆,一个半小时就做完了满满六面卷子,比结束时间提早了半个小时。

“下午好多人向我打听你,”从图书馆自习完出来,蔫头耷脑的张扬跟换了个人似的侃侃而谈,“亏了你,我也跟着出名了,不过我才不会给那些看热闹的人说实话,你刚才看见了,韩方那家伙都厚着脸皮来慰问你了。”

张扬说到最后时捏着嗓子阴阳怪气,简迟没有反驳,现在他还记得,第一天来到圣斯顿时韩方那副趾高气扬的神情,恨不得拿鼻孔看人。后来几次碰上也都是这样一副瞧不起特招生的模样,结果刚才在图书馆,一群人里竟然是韩方第一个过来关心他的伤,那些平日里经常欺负特招生的RC和YC也全都挂着嘘寒问暖的笑脸,弄得简迟浑身难受。

“他们不是想关心我,而是看在季怀斯的面子上。”简迟清楚地明白这一点,说出来时略感复杂。现在,他不觉得公开关系的季怀斯做错了什么,这让他成功看透了许多人的两面心思,也彻底冷静下来。

“这有什么的,”张扬说,“原来骂你的人现在都要过来巴结你,多爽一件事,换我早就飘了。”张扬嘿嘿一笑,揽住简迟肩膀压低声:“和我说说呗,跟副会长谈恋爱什么样感觉?说真的,我一直以为他是直男。”

简迟默了会:“我和你以为的一样。”

杂七杂八聊了一路,简迟从来没觉得走在圣斯顿的路上是这样一件舒心自然的事情,没有注意到路线越来越偏移,由张扬半拉半带地走向和寝室相反的方向。等迈上楼梯,简迟才骤然反应过来,“我们不是回寝室吗?”

张扬摸了下鼻子,“不着急,反正等会没课。”

“这里......”简迟抬头看上去,楼梯通往天台的方向,心跳漏了一拍,“上面有人吗?”

张扬没说话,简迟又一次开口:“闻川?”

“......哎,我本来答应他不告诉你的,”张扬眼看瞒不住,一边推着简迟往上,一边嘴上倒豆子似的解释,“他上午不在学校,你一回来我就给他发了消息,午休后他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你们闹了别扭吗?还要我当传话筒,我问闻川他又不肯告诉我,不过没事,有句话怎么说的?床头吵架床尾和,说开了就好。我还指望你们两个学霸帮我补习,要是你俩看见对方就跑,我到时候找谁去?”

简迟沉重的心情被张扬这番不着调的话弄得哭笑不得,纠正:“这句谚语不是这么用的。”

“管他呢,反正一个意思。”

其实早上的时候简迟就发现闻川没有来上课,但他当时只问了邵航,刻意忽略闻川。也许是邵航从来都坦荡嚣张,不掩饰弯弯绕绕,简迟也问得坦坦荡荡,当相同的事情来到闻川,情况截然相反。上一次见面没有争吵,但在简迟看来是一场不欢而散。他想,闻川大概不想看见他,就算见到了也没有话想说,这一条是他内心所想的施加。

张扬那句不经意的‘马不停蹄’让简迟略微动摇了一下,也就是一瞬间的动摇,他被张扬推上了天台。简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眼下的第一次,张扬完成任务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不过离开前不忘让简迟聊完后汇报一下和解结果,别让他白当这个传话筒。

看起来,现在回头也来不及了。

简迟不知道是他心底隐隐期望在劫后余生后见一面闻川,还是被张扬赶鸭子上架后妥协,不管出于哪一种,他都已经看见了天台栏杆旁的闻川,并且短暂地抛下纠结,眼底只剩下一望无际的天和闻川的背影。深蓝色西装制服包裹修长的双腿,长发散漫垂在肩上,察觉到什么,回头,闻川少有表情的脸上划过一丝卸下防备的悸动,深得滴墨的眉眼凝聚在远处的简迟,像是要就此将他深深刻入眼底。

“简迟。”

空旷天台上的风声裹挟着满含压抑的一声卷入耳里,最开始模糊,之后奇迹般地越来越清晰。简迟望着走到面前的闻川,抬起头,喉咙有些发紧:“张扬说你找我。”

简迟并不想拿这句话当开场白,可脑袋一片空白,挨到嘴巴的只有这句干巴巴的话。闻川没有回答,静默地,沉沉地注视他,犹如一枚投入深水的惊雷,猝不及防将简迟拥入怀里,没有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双臂慢慢收拢,密不可分。

紧绷的简迟下意识躲开,“闻......”

“别动,”闻川说,“我想抱一下你。”

短短一句话就将简迟堵得噤声,胸膛里的心脏一下一下好像要跳出来,一想到这个动静会被闻川的耳朵清晰捕捉到,简迟感到莫名的羞耻和退缩,手抵在闻川的肩膀上,“可以了。”

“不可以。”

闻川从前很少会反驳简迟,这一次却清晰地回馈出心底的讯息:不行。这个拥抱不同于季怀斯浓到要溢出来的温柔与情动,带有闻川身上某种克制而敏感的特质,明明身体紧密接触,心却好像默默藏在背后,不敢靠近半分。

简迟抵在他肩膀上的手放轻了力道,他自己也不明白,更衣室里强硬吻下来的闻川明明违背了他的意愿,本质上做着和邵航一样的事情,可是再次见到闻川,简迟却很难提起半分讨厌,甚至因为这个拥抱,手足无措,心慌意乱。

谁也没开口,好像印证了简迟来之前想的‘见到了也没有话说’。闻川低头埋在简迟肩上,贪恋这份从前难以触碰,如今触手可得的亲近,“你也想见我,对吗?”

简迟艰难地别开头,“你不是说需要一点时间吗?”

“已经足够了,”闻川低声,“从你消失不见的那一刻起,这句话就作废了。”

“你这样......”简迟张了张嘴,憋不出话,“太不讲理了。”

“你呢?”

闻川将头抬起,深深注视简迟,“你有想过我吗?”

简迟还没有回答,闻川已经勾起一个略显自嘲的弧度,替他回复:“你应该只想了季怀斯。”

“我......”简迟心突跳着,总感觉话题再一次朝着危险的方向蔓延,努力显得不怎么在意,“我当然会想他,他是我的男朋友。你是......朋友。”

最后两个字,简迟自己说的都不那么确定。不是不确定他的心,而是不确定闻川的心。

‘朋友’带来的反应比简迟想的还要大,闻川神情骤然暗下,手掌撑在简迟背后的墙,逐字逐句沉声道:“前一句话作废,后一句没有。我不可能继续做这个朋友,简迟,你其实什么都明白。”

简迟承认,他明白闻川不可能轻易放弃,不可能事事都和想象一样美好,消除喜欢后继续做回从前一样的朋友,这样的想法太自私,对闻川太不公平。可是简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没有办法对闻川彻底狠心,就算狠心,每一天不可避免在学校里碰面,不要说闻川,就连简迟自己都难以确保在这种情况下,他可以忍住不去关注闻川。

“你叫我过来,只是想要说这些吗?”简迟看着他,努力让语气决绝冷淡,“你也明白,我们之间不可能。”

“我可以等。”闻川毫不犹豫地说道。

简迟怔了怔,对上闻川压抑而认真的双眼,终于确认了他心底疯狂的念头,深吸一口气,声线微颤:“闻川,我觉得......你可能是弄混了友情和喜欢。我没有为你真正做过什么,仅仅几句安慰,都只是朋友间正常的关心。以前你没有交过朋友,很有可能把对友情的占有欲误认为喜欢,你也许应该冷静一下,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你会吗?”闻川凝视着他,唇轻微翕动,“你会把对张扬的友谊当作喜欢吗?”

简迟下意识否认,“不会,但这种情况不一样。”

“一样的,”闻川逼近,“简迟,我已经把自己彻底展露在你面前,不想承认的到底是你还是我?”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拧了把,一阵抽疼,简迟被抵在墙边,额头首先落下一个吻,麻麻的,听见闻川冷然却微哑的嗓音:“朋友不会这样做。”

“朋友也不会这样做。”

......

“更不会这样做。”

细密且无法抵抗的吻落在简迟的眼睛,鼻子还有脸颊,闻川漂亮而深邃的眼睛酿藏着越来越浓的情感,抵上他的唇。冷得像是含着一块冰,却又烫得像从胸腔蔓延燃烧的火,简迟朝旁躲,被闻川整个人罩在与墙的一方天地里,直至打乱了呼吸。

“别再逃避,”闻川轻蹭着简迟的鼻尖,垂下的眼帘晕染着浓郁的波澜,“简迟,你要承认,你也有一点喜欢我。”

郑九煞

简迟:我的心碎成了很多片......

攻们(齐声:我要最大的那一片

简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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