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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季汉刘璋 第186节

  下面的将官属吏归不归降,对自身影响不大,但做军阀头子的归降,献出麾下的土地,献出掌控的人口,没有了往日的虎威,给别人当狗去,凡是尝过割据一方快乐的军阀,大抵都是不愿意的。

  “只是李傕、郭汜,关中诸将,羌胡渠帅,终究是因为一时之危,汇集起来的乌合之众。”韦康着重分析道。

  “若是同明公的战事有所胜机,他们或许会上下齐心,团结在李傕、郭汜的周围协力抗衡明公,但若是战事小挫,李傕、郭汜一方危殆,他们必将貌合神离,说不得有人会私底下遣使归降。”

  听闻到韦康的话,郑度、彭羕似是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毕竟韦康是新近投效过来的人,有些事却是不方便对韦康说。

  不过上首的刘璋却是百无禁忌,他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侍奉在身侧的吴班,让吴班传下去递给了韦康,只是不做言语。

  韦康不明其实的从吴班手里接过书信,摊开在手上观阅了起来,他面色有些讶异,一则是作为凉州重将的张济,竟是私底下遣使归降,二则是这等私密要事,上首的刘璋却是袒露给他知晓。

  不敢让刘璋等上太久,韦康匆匆观阅了完了张济的书信,而后折好放进书信袋中,双手拿着递还给了静候他看完的吴班。

  面对坦诚相待的刘璋,韦康心下甚是感动,他先是拱手恭喜刘璋:“恭贺明公,凉州诸将,自李傕、郭汜以下,张济可称第一,有此等大将归降,何愁李傕、郭汜不破,关中不定。”

  一声恭贺后,韦康略带忧虑的说道:“不过此事还需谨慎相待,凉州诸将为人多是狡黠,若是诈降,恐怕于军不利。”

  “这一点韦君宽心便是,明公早有定论,听其言,观其行,小心行事。”彭羕作答道。

  说完彭羕瞟了一眼刘璋,他打算后面劝诫一句刘璋,这为君者当有城府,面对新近归顺的人,不能如此的坦诚,张济归降一事,却是不太好教韦康知晓。

  “明公睿智如此,却是康多言了。”韦康闻言谦逊了一句,可话虽如此,但他自认前面那句提醒说的很对,当下他已经把刘璋置为了君主,身为下吏的他,应当进言弥补阙漏,使他的明公不至陷入险地。

  “没有什么多言不多言的,该说的话就说,如此璋也可以少犯些错谬。”刘璋出言抚慰道。

  韦康继续讲解着他掌握的贼情:“如今远近诸县,闻听明公将至,无不是上下踊跃,拥护明公,驱逐李傕、郭汜所置长吏,竖起明公的旗帜。”

  “当下,唯有三城,还在为李傕、郭汜坚守,未曾动摇。”

  “三城之一者,长安也,长安城内,有李傕、郭汜和关中诸将,李堪、侯选、程银、梁兴等人屯于其内,不相干扰,各自守御一面城墙,长安城外,则为张济和凉州羌胡的屯兵之所,两相互成掎角之势……。”

  “至于兵力,李傕、郭汜麾下有万余人,关中诸将,李堪、侯选、程银、梁兴等人各拥兵数千,城外张济兵众约有三千之众,羌胡烧何、当煎所部,合兵约在五千余人……除去张济的部众,统而计之,长安城约有贼众二万至三万余人。”

  讲到此处,韦康微然一笑:“若是张济归降一事为真,则大可不必忧心张济的部曲将士,只需专意李傕、郭汜即可。”

  “三城之二者,池阳也,前者李傕获封池阳侯,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假节,是故池阳之地,成为了李傕的巢穴所在,李傕所拥金银美玉、辎重粮草,多在池阳……守御之人,为李傕之子,李式,李傕兄子李循、李利,此三人在池阳屯守,兵力大约三千余人。”

  “三城之三者,黄白城也,黄白城昔日为朝廷屯粮之所,用以供给征讨凉州羌胡的大军所需,其中多有窖藏粮草,可谓是贼之紧要之处……有郭汜之从弟郭浦,郭汜部将伍习于黄白城据守,兵众同池阳一般无二,也是大约三千余人。”

  韦康娓娓道来,将李傕、郭汜一方眼下所掌控的地盘,兵士的数目,屯粮的重地,一一言明讲述了出来。

  ‘地头蛇就是地头蛇,韦氏真可谓关中的土地爷。’刘璋听闻完韦康的话,他于心底感慨了一声,也就是韦氏这家三辅冠盖,才能将贼情刺探的如此清晰透彻。

  前面刘璋也曾多次派遣游骑,侦查李傕、郭汜一方的贼情,但所得的消息,却是没有韦康掌握的详细。

  神仙下凡问土地,有韦氏这个土地在,李傕、郭汜一方,就像剥光了鸡蛋壳的鸡蛋,光溜的展露在了刘璋的面前。

  ……

  在出乎意料的顺利,完成张济嘱咐向刘璋归降一事后的胡车儿,踏上了返回长安的道路。

  他的面色很是开怀,张济交代的事情,他圆满的完成了,回去肯定能领到不少的赏金,更不必提从刘璋的手里,他得到了五十金的赏赐。

  这一趟任务的完成,他的收获不小。

  只是乐极却是往往会生悲,本是打着谨慎小心的态度,从小路踏上返回长安城外张济营寨的胡车儿,在转过一个弯道的时候,不巧撞上了一支游骑队伍。

  ‘如何会是李傕?’胡车儿在瞧清正对面的游骑,闪过片刻的惊慌后,他立即平静下了面色,思考起了应对的手段。

  眼下退是不太好退的,胡车儿盘算了起来,他瞧见了李傕,李傕也瞧见了他,他如果现在拨马就走,不免显得心虚,而且他的马没有李傕座下那匹从头到尾都是纯白毛发,号称夜狮子的骏马速度快,现在窜逃的话,百分百会被李傕一行人追上。

  胡车儿眼珠子一转,他不退反进,拨马上前,露出一副笑盈盈的面色,停在离李傕这支游骑数步之近的地方,拱手向李傕问候道:“李将军果是良将之属,竟是亲自侦望蜀寇形势。”

  “不亲自出来看一看,如何放心的下。”面对胡车儿的马屁,李傕点头应了一句,而后问询道:“怎么,今日你也出来侦望贼情吗?”

  “蜀寇日益逼近,我家将军甚为忧之,所以让我走上一趟,瞧一瞧蜀军的动静,不想在这里遇上了将军。”胡车儿态度恭敬,有问有答。

  李傕微笑:“你回营后,代我向张将军问好。”

  对于只是一介都尉的胡车儿,以及胡车儿恭敬且略显谄色的态度,李傕浑不在意胡车儿为何出现在这里,只道如胡车儿所言,胡车儿是受张济的命令外出巡查。

  再客套了几句,李傕挥手让胡车儿自行其是,就此退去。

第348章 鸿门宴

  长安城外,张济营寨。

  “禀将军,刘益州言明,不念旧恶,但观日后,愿意收纳将军归顺之请。”胡车儿面带喜色的向骠骑将军张济禀告道。

  “好,甚好。”

  本是端坐的张济欣然起身,来回踏步,他前面还有些担心,以他过往犯下的过错,益州牧刘璋未必愿意接纳他,但眼下看来,益州牧刘璋是个讲信誉的人,说是只追究李傕、郭汜,就只追究李傕、郭汜。

  胡车儿自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向张济递去:“刘益州另有书信一封,嘱咐我交予将军。”

  “哦。”张济眼中绽放流光,他自胡车儿处接过书信,扯开封口,摊开绢布制成的书信,细细的看了起来。

  一边看着,张济脸上笑意更甚,书信上多有善语,并不曾言及他过往悖逆朝廷的事迹,只是展望以后,言明诛杀李傕、郭汜后,将以此向朝廷天子表功,洗去他凉州贼寇的身份,使他成为汉家的功臣。

  “久闻刘益州宽宏大度,有容人之量,虽反叛之人,若是诚心改过,亦是不念旧恶,真心接纳,今见其书信,可谓真矣。”

  张济看罢书信,他感慨了一声。

  作为凉州贼的一员,张济不想同李傕、郭汜一条路走到黑,或者说,若是一直跟着李傕、郭汜,早晚走到一条绝路上,惟有舍去李傕、郭汜,另作良图,才可得一线生机。

  无他,盖因李傕、郭汜为宇内所共疾之,上至天子公卿,下至黎民百姓,无一不是对李傕、郭汜恨之入骨,而李傕、郭汜以往能得煊赫一时,不过是仗着手握强兵,无人进逼,且把控天子,掌控朝局。

  而现在,天子公卿东归雒阳,没了天子在手,李傕、郭汜就失去了朝廷大义,李郭二人就是两个十恶不赦的反贼而已,再加上兵强马壮的益州牧刘璋领兵进逼关中,宣言必杀李傕、郭汜,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中为报二兄之仇。

  此等形势下,李傕、郭汜已然接近穷途末路,当下不过是在做困守之斗尔。

  面对当下的时局,张济虽是同李傕、郭汜一起出身凉州,又都是往日在相国董卓麾下任事,可他一则不是李傕、郭汜的臣子,没有必要为李傕、郭汜尽忠,二则为妻子计,为身家计,他自然是做出弃暗投明的睿智选择。

  欢快了一阵的张济回过了神来,他夸奖着胡车儿:“胡车儿,你这次做的很不错,本将军要赏你,要重重的赏你……嗯……就先赏你绢布一百匹。”

  张济抛出了绢布一百匹的赏额,而之所以是赏绢布百匹,不是赏赐钱币,却是有一段缘故的。

  昔日相国董卓因为山东豪杰并起,恐惧不宁,于是焚毁雒阳宫室,迁都长安,而到了长安后,由于董卓不善经营,财政空乏,于是董卓打起了铸小钱敛财的计划。

  但关中父老也不是傻瓜,面对制造粗滥、重量减轻的小钱,纷纷抛弃用钱币交易的方式,改为了以物易物的交易手段,本来成熟的五铢钱体系被破坏,时代开启了倒车。

  而以物易物的交易中,绢布由于其轻便,易运输,易保存,同时是刚需品的种种特点,近乎替换掉了钱币的作用,成为了关中父老的新货币。

  这也即是张济赏赐胡车儿绢布百匹,却不赏赐钱币的缘故,钱币久不流通关中矣。

  听得绢布百匹的赏赐,胡车儿面色一喜,他也不推辞一二,但拱手谢道:“多谢将军。”

  张济忽的想到了什么,他问询道:“你这一趟,路上没有什么意外吧!”

  “没有,没有,一切都很顺利。”胡车儿大力的摇着头,他突然念及了什么,斟酌道:“若真说有什么意外之处的话,就是小人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出外侦查的李傕一行……不过小人托词受将军之令侦查敌情,给糊弄过去了。”

  “嗯?”张济收起了轻松快意的面色,他皱紧了双眉,语气略微紧张的问道:“你可曾仔细观察李傕的面色,他没有怀疑什么吧。”

  “决计没有。”胡车儿否定道:“李傕当时心思重重,无意同小人接话,客套几句话后就和小人告别了,且李傕见小人出外侦查敌情,以为是将军用心对敌,还叫小人代为向将军致意呢。”

  胡车儿略带自豪的言道,他为自己的机智感到自豪,虽是作为一名胡人,但他素来怀揣急智,不能等同于其他蛮憨的羌胡。

  “如此便好,你的应对很不错。”张济面色略显放松,同时不忘夸赞胡车儿一嘴。

  “叔父,眼下就是同刘益州商定如何剿灭李傕、郭汜的事宜了。”青春年华、一股子英武之气焕发而出的张绣进言道。

  “后面只需襄助刘益州荡灭李傕、郭汜,叔父便是汉室的功勋,不可等闲于今日了,封官赏爵自是不必讲,说不得连着叔母,也可得为封君。”

  张绣展望了一句未来,为叔父张济铺开了一张蓝图。

  对于张济和贾诩商定的归降益州牧刘璋一事,张绣从心底就十分的认同,他自认叔父张济是一名将才,冲锋陷阵、厮杀疆场在行,若论割据一方,争雄寰宇,就不是张济的长处了。

  情状如此,他叔父张济最好的选择,就是择一明主而从事,听从明主的号令,为明主征战沙场,建功立业于己身。

  而益州牧刘璋,显然就是一名明主。

  “嗯。”张济点头:“襄助刘益州安集关中,荡灭李傕、郭汜二人,是眼下的当务之急……至于如何除去李傕、郭汜,还需贾先生出力筹划……”

  说到这里,张济一拍脑门,他大悟道:“绣儿,你速去唤贾先生前来,并告知贾先生这桩喜事。”

  “诺。”张绣朗声应诺,随即阔步向外走去。

  作为在凉州士卒中颇有威望的贾诩,为了不使张济担忧他做出夺权之举,是以除了张济邀请参加会议,每日都只是在帐中读书,不去亲近张济麾下的士卒,免得沾上收揽人心的闲言。

  当下,贾诩就在他的军帐内,恰意的观阅起了兵书。

  对于使者胡车儿前去向益州牧刘璋纳降一事,贾诩不像张济一般忧心,他有着十足的信心,益州牧刘璋必然会接纳张济。

  盖因心怀天下者,不念小怨也。

  贾诩对那位益州牧刘璋的行事和过往,做过鞭辟入里的分析,以他的见识,他认为益州牧刘璋所图甚大,不止在关中、巴蜀也,而有大志向,大气魄者,岂会着意小处。

  这时帐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贾诩佯作不知,他只静静的阅览着手中的兵书。

  “贾先生。”

  直到帘帐被掀起的摩痧声,以及一声叫唤从身后传来,贾诩才转过身来,轻笑着问候道:“是阿绣啊,有什么事吗?”

  贾诩漫不经心的收拢手中的竹简,同时心里给出了一个推论,胡车儿当是回来了,而且带回了一桩喜事,即是那位益州牧刘璋接纳下了张济的归降。

  这份推论,七分出自贾诩对人心、时局的把控,三分出自面前张绣脸上的轻松和快意。

  若不是刘益州应下了张济的请降,作为侄儿的张绣,哪里会这般轻松和快意呢?

  “确是有一桩喜事,刘益州已应下叔父的归顺之意,愿意接纳我叔父了。”张绣面带喜色的说道。

  “难怪今早听到帐外有喜鹊在叫,原是应在了这里。”贾诩开怀了起来,面色中夹带着一缕刻意的讶异。

  张绣拱手说道:“叔父请先生过去商议,如何襄助刘益州拿下李傕、郭汜二贼,立下这一桩大功。”

  “好。”贾诩点头,他将手中的竹简装进布帛制成的袋子里,以避免竹简沾染灰尘、为虫蚁所啃食。

  系好袋口,贾诩起身,在张绣的牵引下前往了中军大帐。

  贾诩所居的营帐离中军大帐并不是太远,不多时,贾诩就抵达了中军大帐内,见到了一脸喜色的张济。

  “正如先生所言,刘益州果有容人之量,愿意接纳我的请降。”张济向着贾诩佩服了一句。

  “先生真是神机妙算,有先见之明。”

  “将军谬赞,诩不过是碰巧猜中了,我这等俗人,哪有什么神机妙算。”贾诩谦逊了一句。

  “请。”张济伸出手,延请贾诩入座。

  待几人坐定,还未开始商议之时,但见帐外有人通报:“将军,李傕遣从弟李桓,请将军入城商议对敌之策。”

  张济顿然面露不快,他方才坐定,想着和贾诩好生商议一番,李桓却来搅扰,令他心中有些不爽利。

  “先生,我去去便回……我若不去,李傕、郭汜恐是会生出疑心。”张济拱手向贾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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