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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类父?爱你老爹,玄武门见! 第17节

  后来,李广孙、李敢侄儿,李陵,有三分霍去病的影子,让刘彻慌了神,以为明珠再现。

  但假的终究是假的,李陵没有霍去病功冠全军的能力和气势,直至在一战中兵败而降,李家被屠灭后,彻底归降了匈奴。

  刘据对李家三代唯一的评价,是悲壮,或许就是在李广接受梁王印那一刻,时也命也运也,就再没有站到李家这边。

  可是,要说可怜,刘据完全没有,李广的失期,李敢的妄为,李陵的狂傲,都不值得去可怜。

  本来刘据还想过是不是提前解决李广父子,避免帝国明珠死亡的问题,现在看来是多想了,人家已经做出了选择。

  张汤的身后,是公孙弘,公孙弘的身后,是他这位皇太子,李蔡之死,公孙弘是黑手,他刘据才是“罪魁祸首”。

  从李广开始,李家对列侯之位,如同执念一般,原来李蔡是御史大夫,距离以丞相褒侯只是一步之遥,转眼便成了阶下死囚,一切都成了泡影。

  李广已是耳顺之年,在这个寿命不足四十岁的时代,寻常人都躺进棺材里了,李广是寿高了些,但想在大汉“中首虏”军功制下,披甲上阵军功封侯,这和做梦有什么区别?

  李家能指望的只有二代李敢,三代李陵,除了皇帝御驾亲征、匈奴打进长安,刘据都想不到人在南军能封侯的可能。

  显然,李家不食嗟来之食,宁可此后半侯无封,也不愿意在敌人卫青、霍去病帐下封侯。

  李广的抉择,刘据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只能说尊重,祝福。

  霍去病在为失去一员干将可惜,卫青逐渐缓了过来,慢慢说道:“在廷议上,陛下任命了两个商人,东郭咸阳、孔仅,和心腹侍臣桑弘羊为大农丞,进行盐铁改革,商人出仕中央属官,陛下是真的没钱了。”

  盐铁专营。

  在时下,可以说是对诸侯王、列侯、宗室大臣近乎赤裸裸的掠夺,能出现这样的情况,自然是帝国财政遇到了极大困难。

  哪怕身在军中,卫青、霍去病也听说了,陛下动用三百万金修建建章、桂宫、北宫、明光宫四宫,以作可看可乐处。

  这是皇帝的选择,钱也是人自己找上来的,天下人谁也说不了什么。

  但细细算算,今年,是陛下即位以来的第十八年,孝文帝、孝景帝以不折腾的无为而治,用近四十年时间,为今朝百姓创下的“人给家足”、城市“廪庾尽满”繁盛局面,也给当今陛下实现志愿、展现有为打下了基础,可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建元年间,东南方东瓯举国内迁,陛下又调停闽越和南越战事,使得“江淮之间萧然烦费”。

  元光年间,唐蒙、司马相如等相继受命开通西南夷之道,发动数万人凿山开路千余里,历经数年而没有完成,“费数十百巨万,府库益需”。

  另外,自从元光二年,为了马邑之谋,陛下不惜亲临险地,史无前例动用三十万大军,御驾亲征,靡费无数,然无功而返。

  且因开汉匈战事之衅,兵连不解十多年,战争对于钱粮的消耗,更是天文数字。

  元朔六年以前,卫青数次领军进击,虽斩捕首虏数万人,但俘虏之后投降的数万匈奴人到了内地,“皆得厚赏,衣食仰给县官”,所有俘虏全部靠地方财政供养,同时汉家将士累计获赐黄金二十余万,以致“大农陈藏经耗,赋税既竭,犹不足以奉战士”,不得不新置武功爵把对军队的赏赐转移到平民头上。

  ……

  朝廷当年财政开支动辄“百余巨万”,即百亿钱,而一年财政收入不过五十亿钱,能寅吃卯粮近二十年,不得不说孝文、孝景二帝留下的家底是真的厚。

  陛下为了心目中那个圣王盛世的宏愿,让天下臣民付出了太多,掌管全国钱粮的大农令颜异不知上书多少次,都没有让陛下放缓心愿。

  “盐铁专卖啊。”刘据轻声道。

  一些行业官营,不止盐铁,像茶马、酒醋、煤炭、矿产,等等,都应该官营,刘据是支持的。

  但不支持盲目官营,所有的资源专卖,其本质仍然是蛋糕的重新分配,在专卖制度下,谁受损最严重?

  首先是原先拥有资源的诸侯王、列侯、宗室大臣,他们被直接取走了一大部分收入源头,其次是中小商人,由于实力原因,他们被剥夺了盐铁经营权且无法像东郭咸阳、孔仅那样的富商一样继续和朝廷进行合作,最后则是百姓,一旦某样生活必需品被垄断,随之而来的就是价格飞涨、品质跌降、原先的便利性不复存在。

  弄清了利益者和受损者,问题就很简单了,诸侯王、列侯、宗室大臣、商人们尽管受损严重,但都有对抗风险和损失的办法,最难的,是普通百姓,既没有得到更好品质的东西,又增加了原先没有的负担,生活将会比改革之前更为严重的困苦。

  “父皇与商人同行,无异于与虎谋皮,焉知人有意虎皮,虎有意吃人。”

  刘据不知父皇是蠢是坏,既然知道了,总要做些事情,“舅舅。”

  “嗯。”

  “告诉丞相,反对盐铁专营中朝廷对盐、铁官的各郡县考核。

  反对统一销售,在偏远之地,准许私售。

  反对郡县为完成盐铁冶炼增发徭役,禁止地方官府达不到朝廷上缴财税时,对百姓摊派,征收苛捐杂税。

  以上任何一条无法达成,就反对盐铁专营本身。”

第29章 德位

  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譬如你说屋子太暗需要开一扇窗,大家一定不允许,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廷议通过的政令,又如何能反对呢?”霍去病不解道。

  盐铁专营之策,固然是陛下的一意孤行,但都上了廷议,且中外两朝公卿、列侯、宗室大臣都予以了认可,尽管大多数人并非出自本意,事实仍然是政令得到了通过。

  公然反对天子政令,哪怕是大汉丞相也不能这么勇吧?

  “大兄,反对一件事的方式,从来不止是唱反调,而且,反对你的人,可能是看上去最支持你的那个人。”刘据笑道。

  虽然华夏历史很长,封建制度也很长,但过去的部落联盟制,和如今的帝国制,是全然不同的两种状态,尤其是帝国制尚在初创阶段,整个大汉制度还存在着很大的混乱,上至中央朝廷,下至地方官府。

  中央朝廷存在两宫制,甚至是多宫制,共同管理着朝廷,在陛下的努力下,朝廷还分了外廷、内朝,朝臣、宫卿各有所向。

  再往下,中央朝廷通过迁降与赏罚,用奖惩的手段控制着州、郡、县官吏,人事即政治,然后,州、郡、县官吏以上计与考课的表现,来向中央朝廷表达着忠诚。

  诸侯王国也是如此。

  但是,中央朝廷、地方官府之间却存在着诸多信息差,很多时候,地方官府官吏如何执行政令,并不是直接观看政令本身,而是取决于上官、恩师,等等这些人对政令的意思和态度。

  这是个人情社会,没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在中央、地方的上下级关系外,是中央属官、地方官吏更为亲近的亲谊、师谊、主客关系。

  在陛下即位之前,大汉丞相不但拥有着开府建牙之权,还有着两千石官吏以下任免权,可以说,满朝都是门生故吏。

  陛下即位之后,多番改制,也只让任免权从两千石降到了六百石,但天底下的县官,全部属于六百石及以下。

  任何政令的施行,所倚仗的,都是这些人。

  丞相可以没有想法的执行政令,更可以让门生故吏坚定不移的执行政令,只要陛下、朝廷承担的住后果。

  从秦朝时,就建造了七百里直道、六千八百里驰道,但没有一辆无人驾驭的马车能跑过一圈,哪怕马儿会按着既定道路在跑,却终逃不过车毁马亡。

  万民似车,桑弘羊、东郭咸阳、孔仅就是马,还是三头包藏祸心的马!

  终是死马东西。

  霍去病点点头,又摇摇头,朝廷上的人和事太复杂,远远不如军人的干脆,由内而发道:“据儿哥,如果哪天你坐上了皇位,就给我人,给我钱粮,让我一直在外打仗,我给你打个大大的天下!”

  听闻此言,卫青汗毛都竖起来了,环顾四周不见他人,这下放下心来。

  “好!”

  刘据伸出了手掌,豪气大发,“他日我为青帝,报与大兄万战之场。”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渭水河畔,两掌相击。

  刘据、霍去病放声大笑,就连卫青也受到感染,眼中满是温柔。

  ……

  丞相府。

  桑弘羊、东郭咸阳、孔仅准备好了盐铁专营筹策文书,呈给了公孙弘。

  当见到诸曹掾属,或者说相府幕僚们时,三人不约而同地懵了。

  丞相司直、丞相长史、丞相徵事、二十名丞相史、九名东曹掾、六名西曹掾、八十名丞相少史,以及数不清的集曹掾、奏曹、议曹、侍曹、主簿、丞相属、大车属、从史、令史、计相、计室掾史,少说也有几百号人,比未央宫廷议的人数都多。

  当所有人看过来的时候,桑弘羊还好,行动自如,东郭咸阳、孔仅的腿不知为何有些发软,走路时有几分无力。

  桑弘羊见礼过后,望着昏昏欲睡的公孙弘,立刻发难,“相国,这是何意?”

  “盐铁专营,关乎国本,纵使丞相府也要慎而重之,不敢有丝毫怠惰,以免有负圣恩,隆重了些,请治粟都尉,两位大农丞勿要见怪。”丞相长史边通接言道。

  廷议上,桑弘羊与东郭咸阳、孔仅同时被任命为大农丞,但到廷议后,桑弘羊就专门找到陛下,改任治栗都尉。

  桑弘羊对外借口是,有专营盐务的东郭咸阳大农丞,有专营铁务的孔仅大农丞就够了,他无有可管,只能改为专管为国敛财的治栗都尉,但谁也不是傻子,心知桑弘羊也是不愿意与商人出仕中央属官的东郭咸阳、孔仅为伍,即便必须一块做事,也要有所区别。

  边通的话,无异于点明了东郭咸阳、孔仅的身份,仰仗着陛下的势,丞相府给出了无上礼遇,偏偏地,他们自己先受不了了。

  何谓德不配位,这就叫德不配位。

  桑弘羊本想再说什么,东郭咸阳、孔仅却一左一右扯住了他的袖袍,摇摇头,为商者,受到官、士的侮辱多了,又怎么会在……怎么能不在乎,当大农丞前受侮辱,当大农丞后还受侮辱,那大农丞岂不是白当了?

  然而,形势比人强,东郭咸阳、孔仅默默在心底记下丞相府幕僚们的音容相貌,示意桑弘羊进入正题,“相国,有关政令文书,丞相府有何赐教?”

  一干丞相府幕僚更加不掩饰轻蔑,到底是商人,为了钱,连脸都不要了。

  “没有赐教,只有几点建议。”边通继续道。

  “长史请讲。”

  “政令中,盐、铁官不得对郡县进行考核,偏远之地不得统一销售,不得为完成盐铁冶炼而让地方官府增发徭役,更不得在地方官府无法达成财税时,对百姓摊派,征收苛捐杂税。”

  “这是建议?”桑弘羊震惊道。

  如果这叫建议,哪什么叫命令?

  东郭咸阳、孔仅彻底怒了,如果按照这样的“建议”修改政令,那他们如何在物价低时囤积货物,遇上战争、天灾人祸,物价飞涨的时候,再高价卖出?

  朝廷按需分配,百姓按需购买,制造不了需求缺口,他们怎么赚钱?

  千里做官是为了钱,可不是为了服务那些下里巴人的!

第30章 鸿福

  廷尉狱。

  号称天下第一狱。

  四面石墙,满地石面,顶上石板,都是一色的花岗岩铺砌而成。

  狱深地面一丈,常年不见日光,干燥如长安,都常见潮湿,人关在里面,就是不动刑,时日一久也必然身体虚弱,百病缠身。

  走下廷尉狱的石阶,只见里面石道幽深,只有墙上的油灯微光昏黄,一条石道接着一条石道,那一个个道口,仿佛一个个噬人的虎口。

  道家有语云:“无为而治。”

  刘彻从幼时,就接受父辈、祖辈的熏陶,但却从来瞧不上这份顺其自然,也不相信手掌的纹路,只相信握紧手的力量。

  但不知怎的,刘彻忽然感受到了命运的存在。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驾临此地了,上次是为了见丞相窦婴。

  然后,窦婴就被以伪造遗诏,大逆不道之罪,腰斩弃市,灭了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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