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类父?爱你老爹,玄武门见! 第36节
陛下在时,长安城就没有什么要紧之时,储君当国了,你说长安城有了所谓要紧之时,光禄勋什么意思,解释解释?
作为曾经跟随在嫖姚校尉霍去病门下的将校,李敢的文化修养也高不哪去,至少辩论是辩不过两个人的。
李敢理直气壮,但面色涨红,口不能言。
御府令强忍住笑意,冷冷道:“再说了,我御府的车辆已经出了长安城,不在城内,光禄勋的便宜之权,恐怕就适用不上了。”
李敢半晌沉默。
田仁、御府令挡在路中,双方陷入了对峙。
一阵沉重的马步声传来,蛮横的霸气立刻冲散了氛围,霍去病带领一队亲卫走了过来。
“见过嫖姚校尉。”田仁、御府令觉得不骑马真的很吃亏,看个人都得昂着首。
霍去病让鹰击将军赵破奴取过了太子回执,交给了御府令,御府令毫不恋栈,拱手便走。
霍去病犀利的目光望着旧日麾下的小将,“光禄勋?”
哪怕没有挪揄的意味,但霍去病这种疑问的称呼,李敢瞬间感到了有辱尊严,不禁怒火上冲,“冠军侯?”
霍去病长嘘一声,平静地道:“李敢,我知道你的本性,不想对你讲说什么,我本可以不现身,但可惜你的才能,特意为你请了一方金印,望你能接。”
看到那裹在黄绸中的金印,刹那之间,李敢面色苍白!
第61章 清盘
数九寒天,草木萧疏。
却有一股昂扬的生命力潜藏其中,待到春暖,花红柳绿。
是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昼短夜长,辰时末天地才大亮,丞相长史边通代表相国来到了北军。
直入大帐,边通躬身下拜道:“见过上君。”
刘据正在煮茶,微感无奈地笑道:“老相国还好吗?”
新政之事。
本该当国储君、丞相面议论定,但公孙弘实在太老了,今年都八十了,做不到在丞相府、北军之间来回奔波。
如果公孙丞相有值得依靠的子孙,为父或为祖出面,也不是不行,可公孙家啊?
虎父犬子兔孙。
“回上君,老相国身体还算康健,只是精力有所不济,但遇国事无有妨碍。”边通在示意下落座道。
当酽茶摆到面前,边通想到师相的交代,诚恳的目光中有着明显的微妙变化。
陛下的后宫不能进,上君的炉茶不好喝啊!
“新政的事,老相国交代你了吗?”
“回上君,师相说:‘以上君马首是瞻。’”边通庄重谦恭地答道。
丞相府,基本完全倒向太子宫,作为丞相府属官,很多幕僚也看得明白,相国这是在为家族儿孙铺路,哪怕只保富贵。
“老相国啊。”
刘据想到这个大汉首位布衣丞相,不胜感慨道:“寡人会记住丞相府的功劳。”
边通惊喜交集,是丞相府功劳,不是丞相一人的功劳,离席拜倒:“多谢上君记得。”
刘据再次示意边通坐下说,继续道:“寡人不在长安,中、外两朝官吏又国政繁忙,无法举廷议,新政之事,只得劳老相国之形。”
“请上君明示。”
“新政一,白鹿皮币、白金三币,全数取消,禁止流通,命能工巧匠研制难以仿造的新币,来取代旧币。”
白鹿皮币、白金三币,本质上是以皇帝、朝廷的信誉,来掠夺大汉权贵的钱。
不受任何市场规律约束,价格完全由皇帝一言而定,这种粗暴的搜刮方式,对国家经济没有任何好处,必须要立即停止。
而新币禁绝仿造的方式也很简单,一,提高造钱技术,二,提高钱币本身制造价值,三,提高造假者的刑罚。
也就是让造假者制造一枚钱,比真正的一枚钱还贵,再加上乱世用重典,刘据会继续沿用大汉律,造假者死,得不偿失的事,就没人会做了。
“上君圣明。”
“新政二,盐铁专营,正式实施,朝廷按需分配,百姓按需购买。”
还是那句话,大汉储君永远不会和商人做生意,所有的政令,都只会为百姓提供便利,而不会故意制造需求缺口,让商人从中牟取暴利。
父皇在时,盐铁专营具体实施方法无法敲定,现在父皇去了甘泉宫,盐铁专营方法只能按照太子宫的想法来。
“臣遵命。”
“新政三,全面取消外域降虏的供养,准许中、外通婚,效力,一干财政统入朝廷。”
马邑之谋这十多年来,大司马卫青俘虏匈奴数万人到了内地,父皇为了鼓励匈奴人多投降,竟然让这些降虏不事生产,全靠地方财政供养。
按照正常的战争逻辑,大汉打败了匈奴,没有把降虏的匈奴人当成奴隶就不错了,反过来,降虏过的比大汉百姓还好。
优待降虏可以,但降虏也得是自己人啊!
开启中、外通婚,让大汉男儿娶匈奴女子,而匈奴男儿,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这么久,也该为大汉做些贡献了。
接下来的开山、修路、架桥、挖矿,等等,全都要人的,凭手艺、本事吃饭。
“臣记下了。”边通眼睛放光道。
汉匈战争,从大汉没有立国前就开始了,两族血仇似海,凡是血性男儿,早就看不惯那群骄纵的降虏了。
“新政四,取消平民车船税,增加巨商车船税。”
在元光六年,父皇施行了种赋税,车船税,规定不是“三老”“北边骑士”这种身份的百姓,如果拥有“轺车”,需要交税“一算”,如果是商贾身份,则要出钱“两算”,如果还拥有长五丈以上的船只,每只船再缴“一算”。
一算,是一百二十钱,两算,便是二百四十钱。
车船税本意是重农抑商的延续,但几百文钱对于巨商来说,连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都不算,却对数量庞大的中小手工业、小商小贩来说,则无异于从饥饿之人手中夺食,势必迫使部分小农商要么弃业归农,要么卖身为奴。
在父皇眼里,没有什么大商、小商之分,甚至父皇与东郭咸阳、孔仅这样的大商还有勾当,都是一视同仁的盘剥。
但无数的小农小商死了,那些巨商大贾活了下来,然后抢占了绝大多数的市场,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垄断,这怎么说不是一种对巨商的利好呢?
取消平民小商车船税,增加巨商大贾车船税才是利好社会经济的方式。
边通沉吟了一下,答道“臣遵命。”
“新政五,取消罢黜百家,独崇五经,让诸子百家,各归其职。”刘据慢慢说道。
边通的脸色彻底变了。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董仲舒提出的,而遭受陛下故意曲解,而曲解的方式,就是“独崇五经”。
即《诗》《书》《礼》《易》《春秋》五经。
在建元五年,窦太皇太后病重,不能再理朝政时,陛下把其他学说都摈弃在博士官以外,而独设五经博士,相当于把五经抬到了国学地位,将治五经的博士抬高到国师地位,然后,把五经和孔子联系起来,让听话的儒生,把私学重新统归为官学,力彰大汉回到了圣王时代。
儒术,是陛下两次尊儒才弄起来的,一旦动了这个,恐怕会让陛下产生不好的联想,至少,会想到那位权倾三朝的窦太皇太后。
陛下这二十年,除了武功之外,就干了这么多事,新政五则,几乎将过去的陛下执政生涯全盘否定。
陛下不必担心死后太子评价不公,因为清算从怹生前就开始了。
第62章 廷议
边通从北军回来的翌日,一场没有皇帝、没有当国储君的廷议在未央宫的承明殿开启了。
大殿四根大柱稍靠后一点,摆上了四尊大白云铜的炉子,每座铜炉前都站着一名木偶般的寺人,各人的眼睛都盯着炉子,因为那炉子里面烧的不是香,而是寸长的银炭,那火红里透着青,却没有一丝烟,但温暖如春。
人暖,心热,不得不说,气氛不错,公卿、列侯、宗室大臣们没有了往日的拘谨,互相打着招呼、开着玩笑。
你说我的字是越写越好了,什么时候能赐幅字,我说随时笔墨伺候,有迎合者来问,便回以一律伺候,一幅字一坛酒,人尽欢颜。
辰时左右,丞相公孙弘照例最后一个到,一进殿,外廷的官吏便迎笑,在口头上关切着相国的身体。
公孙弘笑眯眯从人群中走过,在御阶下时,和御史大夫枚皋对上了眼,瞬间正经起来,“好了,诸公,该议事了。”
礼官现身于殿。
所有的人立刻静静地躬身下拜,公孙弘面向正中空荡荡的须弥座,这才带头山呼,“陛下千秋万岁……”
“长乐未央!”所有人整齐地颂圣。
公孙弘身体微移,面向了距离更近,同样空荡荡的须弥座,再次带头山呼,“上君千秋万岁……”
“长乐未央!”所有人再次整齐地颂圣。
就在这时,刚才还如木偶般站在白云铜火炉边的四个寺人轻轻地把搁在炉边的四个镂空铜盖各自盖在火炉上,接着行步如猫般悄悄地从两侧的小门退了出去。
“还是老模样。”
公孙弘正式主持廷议,“诸官署有哪些不能解决的事,或者有哪些奏禀谏言事,都提出来,如果形成公论,我们能决定的事就把事给定了,御史大夫,你说呢?”
“唯公议是从。”枚皋不紧不慢地说道。
外廷、中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天下之事,成事不易,但坏事,彼此皆有高招。
太常丞几乎没有犹豫,便站了出来,“启相国、御史大夫,诸位列卿大夫,绳侯之后,太常无卿,下官请公议。”
随着绳侯周平被发落朔方郡戍边,在陛下治下,连续被罢官、夺爵、除国、罚为城旦的太常卿,已经达到了八位。
平均两年半就有一位大汉列侯再也不见。
怎么说呢,要是哪位列侯不想活了,上任太常卿,比所谓的生死簿都要灵验。
朝堂之上,一干列侯闻声胆寒,望着太常丞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太常卿,在九卿之中,真不是什么好活,不仅要守宗庙,每月还要定时巡狩陵寝。
风光是真的风光,代天子巡狩,华盖赤车十乘。
普天之下,除了皇帝,也就只有太常卿如是也。
但寝庙事故太多了,有些时候,不是太常卿本人而只是其下属的失职,就要坐免、惩处。
摊上当今陛下,那就是一个死啊。
还有,太常卿要负责祭祀礼仪,所以常常要进行斋戒沐浴,以免亵渎祖宗神祇,这对一些喜欢声色犬马的列侯来说,那就更加难受了。
太常丞无奈一笑,报之以列侯歉意,周平之后,宗庙有一月没出事故,他就整天在家中烧香祈神,感恩祖宗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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