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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类父?爱你老爹,玄武门见! 第52节

  刘据能理解但也十分无奈,“老百姓没有那么坏,这里比长安城安全,把皮袋给我。”

  “父老们,来歇息歇息。”刘据摇晃着皮袋招呼道。

  田垄里的农夫你看我我看你,有几人打头似的带着泥土上了垄,“后……贵人,有甚事招呼?”

  刘据能听出老人那个“生”字没有说出口,笑着将垄上农夫们饮水的一摞陶碗拿来摆开,逐次倒满了水,“老伯,先喝点水解解渴。”

  说着,双手向那个老伯递过一碗,而后又向其他人递上了水,所有的人都是惶恐地接过,端着碗不敢喝。

  直到刘据也倒上了水,邀请道:“来,喝!”

  当先饮尽碗中水,农夫们齐声谢过后这才干了碗中水。

  刘据继续倒水,笑问道:“敢问父老,天寒地冻,怎么这时候在淘水沟?”

  冬土,是冻土,又硬又实,人挖着事倍功半。

  “是官府指派。”那领头农夫答道。

  刘据的眼神有了微妙变化,“这儿没有耕地,淘了水沟又有什么用?官府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贵人是误会了。”

  那农夫嘴唇微动,没敢说刘据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懂农事的话,指着白茫茫滩地说道:“这渭水南岸的盐滩地,光长草,不长粮食,贵人你别看那滩上有清水,那都是苦水,就雪化了的,因为落在了盐碱地上,就变得又咸又苦,既不能吃,也不能润田。

  寻常时候,这儿土太松,这些苦咸水引不出去,趁着冻土,淘几条毛沟毛渠,苦咸水才能流出去,然后把渭河的清水引到地里,春上‘返盐’就能少些,滩上便能生出几块薄田,哪怕长的粮食少,那也是粮食。”

  “那收成是?”

  “谁干了是谁的。”领头农夫指了指自己,也指了指身边的农人,以及垄里的农人。

  “一人能分多少?”

  “收回种子,一人能有一斗,就托天之福了。”

  “那还种它?”

  “不去种它,年年春上返盐,不光这点地没了,再烧了那点能种的薄地,这些人就连粮食都没得吃了。”

  一个农夫插过话,“新郡守下令开渠,一直没有开动,我们现在就盼着,能有那洛水灌田的一天,熬啊!熬啊!”

  浑浊的泪水落下,农夫们没有再说下去,起身回垄里干活了。

  “上君,农人对这片盐碱滩竟然如此的感情。”

  “农人对这片盐碱滩没有一点感情,而是没有办法的无奈。”

  刘据撇了他一眼,望着辛勤一年所得寥寥无几的农人们,帝国就像这盐碱地,荒废太久了,必须要做出行动了。

第82章 正道

  郡守府很小。

  只是临晋郡的一个三进四开间的偏院。

  作为大汉二千石官员的衙门、居所,不得不说是寒酸了些。

  “临晋郡守庄熊罴,拜见太子储君。”庄熊罴庄严肃穆,躬身下拜。

  刘据望着略显局促的他,只觉得此人实在可靠,笑道:“起。”

  郡守府已经被太子亲卫接管,刘据、庄熊罴先后入衙,刘据更像是此地主人,而庄熊罴却像极了仆人。

  端茶、倒水,竟全是庄熊罴一人在忙活,刘据若有所感,问道:“偌大的郡守府,事事都让你这个郡守亲自来做吗?”

  “回上君,本郡佐官、都尉及其官属、郡属吏一应齐备,各司其职……”

  眼看庄熊罴要一一列举郡治功曹、督邮等官吏,刘据笑着问道:“寡人是说,谁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回上君,臣尚能自立,暂时无用他人伺候。”庄熊罴回过神,认真答道。

  刘据同样认真起来,想到丞相府递送的天下郡县详情中临晋郡守的汇报。

  其中一条评语,“是个冰冷的人。”

  繁忙的公务淹没了庄熊罴的一切,包括行动与生活,除了公务,还是公务。

  与任何人谋面,公事一完立即送客,处置公务的速度令其下所有属吏叫苦连天,哪怕满满两案公文晚上抬进书房,第二天卯时便准时分发到各个功曹,从来没有过延误。

  佐官、吏员报事,没有人能超过半柱香的时间,庄熊罴有规矩,铜壶滴过二十,还不能将一件事说明白,那就立刻下去理清头绪再来。

  专精公事、心无旁骛。

  能干事,敢干事,只干事。

  刘据对这样的政治机器不太了解,但可以确定一件事,在百姓心中,庄熊罴是个好官。

  “你的俸禄呢?花在了什么地方?”

  “回上君,用作郡中百姓赋税不足之处了。”

  很多时候,天灾、人祸是并行的。

  孝文帝在位二十三年,孝景帝在位十六年,文景之治的三十九年里,见诸史书记录的旱灾共有五次,平均近八年发生一次。

  而陛下即位的二十年里,旱灾已经达到了五次,平均每四年就要发生一次。

  具体为什么没人能讲的清,但巨大的旱灾,对构成帝国基层基础的以农为生的自耕农群体来说,是根本无法应付的。

  在帝国的理想模型中,一个五口之家,耕田一百亩,一年大约可以收获粮食一百五十石,缴税十五石,家庭消耗九十石,这样的话还可以剩下四十五石。

  这个家庭可以留下一部分十五石粮食作为应急,拿出三十石积余去换钱,换得的钱,会在乡里春秋两次社祭、一家五口换新衣等事中消耗干净,甚至还要把应急粮食再拿出一部分使用。

  以此来确保百姓始终在忙碌,而始终无有所得的境地。

  是以,国大要疲民。

  帝国模型相对简单,很多事情没有考虑进去,就比如蚕桑采织、畜禽养殖等其他收入没有统计,同样,这个模型也没有考虑家庭成员生病,以及需要面对的其他赋税等各类支出,总体而言,在帝国模型下,底层自耕农生活普遍艰难。

  现实中,更为困难。

  单说帝国模型中的五口之家耕种一百亩田地,就基本不存在,一般少则七八亩,多则二三十亩,一百亩少之又少。

  大汉的田赋很低,但耐不过苛捐杂税多,一般郡县的百姓生计就很困难了,又何况贫苦郡县,庄熊罴的二千石俸禄,在朝廷对临晋郡赋税面前,算不了什么,但庄熊罴还是义无反顾填补了进去。

  “难得。”

  刘据默了一下,颔首道:“章奏之中,你说要开辟渠道从洛水引水灌田,改数万顷盐碱田为良田是吗?”

  “是,上君。”谈到公事,庄熊罴的兴致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要朝廷什么帮助?”

  “工匠、庸工、钱粮。”

  庄熊罴完全不懂什么客气,简洁明了道:“要朝廷派来能在商颜山中开辟水渠的工匠,和大量修渠挖渠的庸工,以及诸费所使的钱,至少……至少也要三…四…五亿钱。”

  “到底要几亿钱?”刘据笑道。

  “五亿钱。”庄熊罴如实答道。

  从征县到重泉县,两地的直线距离就有百里,而且引洛南下,必须穿越商颜山,也就是要有一个长达数里,乃至十里的引水隧洞,帝国级工程,也要有帝国级的价钱。

  五亿钱!

  庄熊罴有把握在几年左右将水渠修建成功。

  刘据一时无言,不是太多了,是太少了,五亿钱,就是五万金。

  能灌溉出数万顷良田的帝国工程,仅仅只要五万金,而父皇为了修建建章宫、北宫、桂宫、明光宫四座逍遥宫,却要动用三百万金。

  庄熊罴不是

  宁可修宫三百万,不愿五万利国民。

  “上君,多吗?”庄熊罴忐忑问道。

  刘据摇摇头,“庸工要多少?”

  “一万人即可。”

  “临晋一郡之大,连万名庸工都凑不出来,要从他地寻求?”

  “回上君,临晋之中,多为老人,耕田尚可,难堪修渠。”

  “丁壮男儿做甚去了?”

  “……”

  庄熊罴沉默少顷,“回上君,都去当兵了。”

  刘据一怔。

  秦汉两朝战争,距离咸阳、长安最近的关中子弟,是伤亡最重的,本来在孝文帝之治下,恢复了不少生气,孝景帝的七国之乱又打没了些,父皇即位初期,未有战事又缓了口气,然后就是十数年汉匈战争。

  临晋郡本就不是什么富地,在旷日持久的战争中,已然民力凋敝,十室几空。

  丁壮男儿不在,这便是田垄之中多为老农的真正原因。

  战争,不仅让帝国经济窘迫,还让生力消失。

  刘据内心沉重,“工匠不是问题,少府、墨家,都会派人前来,设计出切实可行的引洛南下的水渠。

  庸工也不是问题,当工钱令人满意时,总会有人愿意背井离乡来到临晋,如果你能将人留在临晋,日后的临晋终有机会成为大郡。

  不久之后,太子宫会送来十万金,早挖,早修,早成,早日解民于倒悬。”

  庄熊罴匍匐在地,大礼三叩,“臣庄熊罴代临晋八十万父老,谢上君天恩!”

  十万金,能让临晋多出一条能灌溉四万顷良田的水渠,能让临晋有机会留下数万庸工,人、钱的极大补充。

  “至于说粮食……”

  汉法不济贫,官粮是不能济工的。

  所有看似不合理的律法,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故事,刘据不太了解的事,就不会去乱动,“汉法根本,重农重战,农事资战,战事护农,农战本是一体,治水救地,民力为战农,一战,二农,战在农先而为军,所有修渠民力一律编做军制,修渠之中,以军粮为食。”

  军粮治水!

  庄熊罴没有任何多余话语,再三礼叩。

  “既然大计底定,庄熊罴。”

  “臣在。”

  “临晋郡要核定民力数额,议决粮仓之在、车辆调集、各色工匠数目、工具修葺等诸般事项,而后呈报太子宫,立春之后,即可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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