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让你死谏,你怎么真死啊 第31节
他越吼越气,不禁在厅中焦躁地来回踱步,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爹!这口气,我咽不下!”
闻言,朱棣依旧默然不语。
而朱高炽则坐在一旁,手里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胖乎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小眼睛里却精光闪烁,飞速地转动着。
至于朱高燧,他随手将一只刚啃完的猪蹄扔在桌上,靠在墙角,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上的油花,对父兄间的凝重气氛似乎毫不在意。
“咽不下?”
片刻之后,朱棣终于缓缓转身,声音如同淬冰,冷得刺骨。
他脸上看不出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被压抑到极致的寒意,眼神锐利如刀,刮在朱高煦脸上:“咽不下,你待如何?冲进皇宫去质问?还是现在就点起护卫,咱们一家反了你皇爷爷?”
“我”
朱高煦被父亲那冰冷的眼神看得一窒,满腔怒火瞬间被浇灭了大半,梗着脖子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气不过!那位置凭什么就一定是朱允炆那小子”
“闭嘴!”朱棣厉声喝断,目光如电般扫过门窗:“隔墙有耳!你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朱高煦猛地打了个寒噤,不甘心地闭上了嘴,胸膛剧烈起伏。
朱棣的目光扫过三个儿子,最终落在朱高炽身上:“炽儿,你怎么看?”
朱高炽放下凉透的茶杯,胖乎乎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杯沿上摩挲着,声音低沉而清晰:
“父王,圣旨已下,君命如山。离京,势在必行,而且,您必须心甘情愿地走,走得越快越好,越恭顺越好。连三日都不用,明天一早就出发”
说着,他顿了顿,小眼睛里闪烁着冷静的光芒:“皇爷爷这道旨意,看似冰冷无情,实则是在画地为牢,也是在点将!”
“点将?”朱棣眼神微凝。
“是。”朱高炽点点头:“三条禁令,看似锁住了所有藩王的手脚。但父王,您别忘了,咱们的封地在哪里?北平!”
“北平可是直面北元残部的最前线!”
“辽东、宣府、大宁这些军镇,名义上归朝廷直辖,但兵备废弛已久,将官多是庸碌之辈。一旦北元有异动,朝廷鞭长莫及,真正能倚仗的,还是咱们燕藩!”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洞悉局势的敏锐:“皇爷爷今天把咱们赶回去,锁在北平。可一旦北疆烽烟再起,朝廷无将可用,无兵可调之时,您猜,皇爷爷那道‘无诏不得擅离封地’的旨意,还作不作数?到时候,是您擅离?还是朝廷急诏?”
唰!
朱棣眼中精光爆射,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阴霾。
他死死盯着儿子,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看似憨厚的胖儿子。
朱高炽的分析,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中郁结的迷雾。
是啊!父皇这道旨意,既是锁链,也是考验和预留的后门。
他想把我朱棣锁在北平这个‘牢笼’里,却也把我放在了帝国最锋利的刀尖上。
一旦刀锋指向北元,我朱棣,就是那把最趁手的刀。
呵,父皇这是在为皇太孙提前布局吗?把我朱棣当成守门的恶犬?也是将来可能放出去撕咬敌人的猛虎?
“好好好!好一个点将!”
朱棣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越,他重重一拍朱高炽的肩膀,拍得朱高炽一个趔趄:“炽儿,还是你看得透彻!”
他猛地转身,对着门外,声音斩钉截铁地道:“传令!所有人!立刻收拾行装!明日一早,城门一开,立刻启程!回北平!一刻也不许耽搁!”
他眼中燃烧起一种混合着屈辱、不甘和熊熊野心的火焰:“爹想让我当看门狗?好!那我就当好这条狗!把北平的门,看得死死的!把北元的爪子,都给剁干净!”
“但是!”
朱棣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决绝:“记住今日!记住这道旨意!记住你们皇爷爷的恩典!这笔账.咱们燕藩,记下了!”
“是!父王!”
朱高煦被父亲眼中那骇人的光芒所慑,心头一凛,重重抱拳。
朱高炽揉着被拍疼的肩膀,也恭敬应道:“儿子明白。”
角落里,朱高燧终于舔干净了手指上的最后一滴油,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抬起头道:“父王明天就走了?那王麻子家的猪头肉带几包路上吃吗?”
朱棣:“.”
朱棣:“你给我滚出去!”
“好的父王,但还有一件事,张飙那厮,我觉得我们还是要用!”
朱棣微微一愣,旋即火气消半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忠臣的清白,救不了大明国,但一个清醒的死谏御史,或许能!张飙,是父王的魏征!”
朱高燧罕见地说出了一番令朱高炽、朱高煦、朱棣都吃惊不已的话。
隔了半晌,才听朱棣忽地朗声大笑:“如此紫禁城,焉能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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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立朱允炆,众望所归?
华盖殿的暖阁里,炭火烧得旺,驱散了深秋的寒意,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里的凝重。
虽然老朱下达了旨意,驱赶了众藩王,但他心中的石头,依旧没有放下。
因为夜长梦多的道理,他非常清楚。
所以,他又马不停蹄的将翰林学士刘三吾、驸马都尉掌后军都督府事梅殷、以及东宫伴读黄子澄三人,连夜叫了过来。
这三人,是老朱精心挑选的。
刘三吾老成持重,理学大家,清流领袖,德高望重。
梅殷是他最喜欢的女婿,掌管京畿部分兵权,忠诚可靠又是自家人。
黄子澄虽然年轻,但学问扎实,才思敏捷,是朱允炆的老师之一,代表着未来的文臣班底。
“储位空悬,非社稷之福。”
老朱开门见山,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
“标儿走了,留下这千斤重担。咱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多久?总得给江山,找个托付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在三人脸上缓缓扫过,带着审视,也带着征询地道:
“允炆这孩子,你们都清楚。仁孝,读书也勤勉。标儿在时,最是疼爱他,临终前也.”
他喉头哽了一下,没有说下去:“咱想着,储位空悬已久,是时候该立了。你们议一议。”
暖阁内一片寂静,只有炭火偶尔爆出细微的噼啪声。
三位大臣都垂着眼,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皇上召见,议题又是立储,对象直指皇次孙朱允炆,这几乎是明牌了!
但皇上特意点出要‘议一议’,显然心中仍有顾虑。
老朱见无人开口,又主动抛出了心中最重的两块石头:
“其一,嫡庶问题。”
“其二!”
老朱的目光变得深沉锐利:
“立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为储君,朝野上下,那些勋贵老将,封疆大吏,还有咱那些就藩的儿子们,会服气吗?会真心实意地辅佐一个娃娃皇帝吗?!”
这才是他最深、最现实的忧虑。
朱允炆的仁厚,在乱世枭雄和骄兵悍将眼中,可能等同于懦弱可欺。
沉默终于被打破。
第一个开口的是刘三吾。
只见他对着老朱深深一揖,声音沉稳清晰,带着一种阅尽沧桑的洞明:“皇上明鉴。允熥殿下,固为常妃嫡出。然,《春秋》之义,重嫡长,更重承祧之序。”
“懿文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万民所望。太子妃常氏薨逝后,吕氏继位中宫,主持东宫,母仪有度,其子允炆殿下,于礼,当为太子嫡长子。”
“此乃‘继室如嫡,其子承重’之义。”
“《礼记》有云:‘继室之子,尊同嫡长。’历朝历代,继后之子承继大统者,不胜枚举。”
“允炆殿下承太子之嗣,继太子之统,名分早定,无可争议。此其一也!”
刘三吾引经据典,将继室之子的法理地位,拔高到与元配嫡子同等。
甚至把朱允炆当作朱标实际上的长子,符合承重之责,巧妙地绕开了朱允熥的嫡子身份,为朱允炆正名。
老朱紧绷的下颌线,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丝。
刘三吾的话,直指他最需要解决的法理问题。
尽管他心里早就认同朱允炆是嫡子了,但他需要别人也认同。
紧接着,黄子澄站了起来,他神情激动,带着一种初生牛犊的锐气和为弟子辩解的急切:
“皇上!允炆殿下虽年少,然天资聪颖,仁孝性成。其纯孝至性,天地可鉴。太子殿下病重之时,殿下昼夜侍奉汤药,衣不解带,数月如一日,以致形销骨立。”
“此等至孝,感天动地,岂是寻常少年可为?此乃大德之基!”
他先以孝定调,将朱允炆的仁弱转化为令人感动的美德。
“至于学问!”
黄子澄声音更加清朗,充满信心:“殿下敏而好学,手不释卷。于经史子集,皆有涉猎,尤精《尚书》、《大学》,深明治国修身之道。”
“臣侍讲东宫,亲见殿下析理之明,见解之深,常令臣等叹服。”
“假以时日,必成明君圣主。”
“皇上明察秋毫,慧眼识珠,为江山择此仁德之主,实乃社稷之幸,万民之福。”
最后,一直沉默的梅殷也站了起来。
他身份特殊,既是勋贵,又掌部分兵权。
他的表态,至关重要。
梅殷没有引经据典,而是对着老朱抱拳一礼,声音沉稳有力:
“皇上!臣掌后军都督府,深知军心所向。将士们盼的是明主,盼的是太平。允炆殿下仁厚之名,军中亦有耳闻。殿下乃太子嫡脉,承太子仁德,此乃众望所归!”
他目光炯炯,语气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