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让你死谏,你怎么真死啊 第50节
太震撼了!太特么难以形容了!
有了孙贵的珠玉在前,其他人也纷纷掏出了自己的光源。
有破碗里放根灯草的!
有把破鞋底翻过来点蜡烛的!
最绝的是李墨编修,他挣扎着坐起来,脱下自己那只露着脚趾头的破鞋,把蜡烛插在脚趾破洞里,也高高举了起来。
“光!”
“我们需要光!”
“照亮这黑暗的世道!”
他冻得牙齿打颤,却还在引经据典地嘶吼。
于是,奉天殿广场上出现了大明开国以来,最诡异、最悲壮、也最有味道的一幕:
几十个穿着破烂官袍、或没穿官袍的官员,或躺或坐,举着各式各样、散发着奇怪味道的光源。
有夜壶灯、破碗灯、破鞋灯
在寒风中,在庄严的奉天殿前,再次齐声嘶吼着那惊世骇俗的口号:
“天不生我飙哥!大明万古如长夜——!”
“还我飙哥!还我猪头肉——!”
“结清欠薪!释放飙哥!不然躺死在这里——!”
与此同时。
旁边值房内。
暖炉烧得正旺,上好的银霜炭散发着松木清香,与外面传来的悲壮,简直地狱与天堂的割裂。
六部尚书、侍郎,几位刚下朝的老牌勋贵,此刻正聚在这里。
“呵!”
兵部尚书茹瑺,冷笑道:
“听听,听听这动静!又是那帮子不知死活的杂鱼在聒噪了!”
“刚在朝堂上喷了咱们一脸唾沫星子,这又躺到奉天殿前装死狗了?真是一刻也不消停啊!”
“装死狗?”
户部侍郎傅友文,嗤笑一声:
“他们那是在演猴戏给皇上看呢!躺金砖?举夜壶?点破鞋灯?啧啧,亏他们想得出来!这味道隔着这么远都熏得慌!”
他夸张地用袖子掩了掩鼻子,仿佛真闻到了那夜壶的骚气:
“为了那点仨瓜俩枣的俸禄,脸都不要了!一群斯文败类!有辱官箴!”
“败类?”
武定侯郭英,颤巍巍地哼了一声。
他是跟着老朱打天下的老兄弟,见惯了尸山血海,此刻浑浊的老眼里只有对蝼蚁的漠然。
“杂鱼就是杂鱼!”
“当年在鄱阳湖,陈友谅的楼船巨舰遮天蔽日,那又如何?”
“还不是被上位带着咱们这些老兄弟,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几条没骨头的臭鱼烂虾,也配在奉天殿前撒野?蒋瓛那小子的动作还是太慢了!”
“郭侯爷说的是!”
另一位正值壮年的勋贵李景隆,英武的脸上满是倨傲和不耐烦。
“真他娘的晦气!搅了朝会还不够,现在又弄这一出!那夜壶灯呕!”
他做了个反胃的表情,引得旁边几个年轻的勋贵子弟一阵哄笑。
“还有那口号?天不生我飙哥,大明万古如长夜?我呸!”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也配比肩圣人?他也配是光?我看是搅屎棍还差不多!”
他越说越气,将手中的金杯重重顿在紫檀小几上:
“还我猪头肉?听听!听听!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大义?!一群只配惦记着下贱吃食的腌臜货色!”
“他们的命,连我府上一条猎犬都不如!”
“李公爷息怒,莫让那些杂鱼的污浊之气,脏了您的好酒。”
另一名勋贵笑着附和道:
“您瞧他们那副德行,躺的躺,举夜壶的举夜壶,点破鞋的点破鞋.”
“尤其是那个叫什么沈浪的,裹得跟个要饭的寿衣似的!”
“还有那李墨,冻得跟个鹌鹑似的还在那写血泪书?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墨汁都冻住了吧?哈哈哈!”
“简直比天桥底下卖艺的猴儿戏还精彩!真是把咱们大明官员的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他夸张地拍着大腿笑,引得周围又是一阵附和的哄笑。
“精彩?是够精彩的!”
傅友文接过话头,精明的眼中闪烁着刻薄的光:
“一群穷疯了、饿昏了头的破落户,被那张飙灌了几口迷魂汤,就真当自己是为民请命的忠臣义士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尊容!?”
他冷笑着摇头,仿佛在嘲笑一群痴人说梦的傻子:
“皇上是什么人?那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真龙!张飙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得了他们这些杂鱼?”
他顿了顿,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仿佛在品味着某种残酷的真理:
“杂鱼再怎么扑腾,溅起的水花再大,那也还是杂鱼!是等着被网捞起来,晒干了当鱼饵的命!”
“傅侍郎高见!”
又一个勋贵嬉皮笑脸地接口道:
“你们信不信,杀了他们,还有一群连饭都吃不起的穷酸叫好呢!穷酸是不会可怜穷酸的!”
“要我说啊,蒋指挥使就该直接冲进去,把那些躺着的‘尸体’,当臭虫全部踩死!”
“对!就该这么办!”
茹瑺眼中凶光一闪,显然对这个提议很满意:“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真以为学张飙那疯子就能成事了?”
“张飙是疯子,是狂徒,但他好歹还有点疯劲!”
“他们?哼,东施效颦!画虎不成反类犬!连当疯子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他们以上等人的姿态讨论下等人的时候,外面忽地传来通报声。
“皇上驾到——!!”
第63章 请大明赴死!!
“皇上驾到——!”
一声尖利的通传,如同重锤敲碎了广场上的嘶吼。
所有人都是一震,目光齐刷刷投向广场入口。
只见老朱,并未乘坐銮驾,而是在几个贴身内侍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上了奉天殿前的丹陛。
他脸色蜡黄,身形佝偻,大病初愈的虚弱感难以掩饰。
他的目光,越过跪倒一片的锦衣卫和底层官员,如同冰冷的探针,死死锁在广场边缘。
那里,张飙正被两个锦衣卫紧紧按着肩膀。
他挣扎着抬起头,目光急切地扫向广场中央。
只一眼,他的呼吸几乎停止了。
尽管已经从蒋瓛口中听到了‘躺尸、‘夜壶灯’,还有那些中二口号,但亲眼所见的冲击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冰冷的金砖地上,横七竖八地躺倒着他那群昨晚还在一起喝酒吃猪头肉的‘难兄难弟’。
沈浪裹在那条脏破的草席里,像个真正的尸体,只露出一张冻得发青却写满倔强的脸。
李墨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躺在他的官袍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却还在努力维持着士可杀不可辱的姿态。
孙贵!
孙贵正高高举着那个摇曳着昏黄烛光的夜壶。
那混合着劣质蜡油和残留尿骚味的古怪气味,甚至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隐隐闻到。
他脸上那副视死如归又带着几分羞耻的悲壮表情,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了张飙的眼睛。
还有更多的人,举着破碗、破鞋.用各种荒诞可笑的方式,点亮着他们卑微却刺目的‘光’。
他们看到皇帝驾到,看到被押解的张飙,非但没有畏惧退缩,反而挣扎着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焦急、担忧,以及一种近乎愚蠢的、想要保护他的渴望。
“飙哥!!”
不知是谁先嘶哑地喊了一声,带着哭腔。
“放了我们飙哥!”
“皇上!冤枉啊!!”
此起彼伏的、微弱却执拗的喊声从那些‘尸体’中发出。
这一刻,什么游戏人间,什么回家大计,全都被这荒诞、悲壮、却又无比真实的一幕砸得粉碎。
张飙只觉得胸腔里堵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这些蠢货!
这些不要命的蠢货!
而几乎同时,他的目光猛地扫向了旁边的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