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军事历史 > 万历明君

万历明君 第112节

  他当时就吩咐东厂领头,锦衣卫配合,暗中调查起来了。

  朱翊钧都差点忘了这事,没想到现在有了结果。

  李进一五一十汇报起来:“内臣多番查访,有了个大概的数。”

  “冯保府上的现银,大概确系只有八万两,不过字画、珠宝、玉石远远不止这个数。”

  朱翊钧身子前倾,面上聚精凝神,仔细听著。

  若非是要查具体数目,也用不了这么久。

  李进继续道:“大略估计,折合起来有十三万两左右。”

  朱翊钧破口大骂:“孙一正!真一孙!”

  “这个狗日的,湖广矿税案还没跟他算帐,现在还明目张胆欺到朕的头上了!”

  “真是无法无天!”

  湖广的矿税案,孙一正便是湖广布政使,如今到了顺天府还不知收敛!

  朱翊钧霍然转头,盯著李进:“他背后是哪尊大佛,这么不怕死!?”

  自己这个皇帝,能不能找回场子,还真不好说,具体也得看情况。

  李进小心翼翼道:“这事,还没查清楚,不过……”

  朱翊钧一言不发,等著他回话。

  李进吞吞吐吐,小心作态道:“孙一正此后,到元辅家去了一趟。”

  “随后,又给驸马都尉,李和,送了一马车货去。”

  “还有国丈家,也没落下。”

  朱翊钧一滞。

  追问道:“给元辅送财宝了?”

  张居正可不厚道,自己一再提醒他,却还不给面子。

  难道非要收完最后这两个月,等万历元年再收手?

  李进摇了摇头:“被元辅赶出来了,财物也一并退了回来,而后孙一正便将财物送去了张四维家。”

  朱翊钧这才舒缓颜色。

  张居正不拆台就行,张四维反正免不了一死的。

  他追问道:“李和又是怎么回事?”

  李和这驸马,是他的亲姑父。

  李进迟疑道:“李驸马亲自接见了孙一正,据说,孙府尹送了不少珠宝,大长公主也非常欣喜。”

  朱翊钧暗恨。

  亲侄子的家底也掏,这些人真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这就叫盘根错节。

  区区一个抄家,就能牵扯到首辅、晋党、大长公主、国丈,水面下不知道还有多少人。

  这就罢了,湖广的矿税案,必然比这更加盘根错节。

  七月就派了人去,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

  他都怀疑接下来是不是要接到死讯了。

  好在本月回了奏,说是情况复杂,还在勘查。

  朱翊钧神色阴晴不定。

  过了半晌,才吩咐道:“去,给朕这位姑姑送半枚玉环去。”

  “就说,朕虽然手中拮据,却也记得谁是亲人,听闻姑母喜爱玉器,朕也没有吝惜之理。”

  李进正要退下,朱翊钧又叫住了他,思虑良久,又补充了一句:“孙一正的事去说给元辅,就说,朕要让吏科都给事中栗在庭,亲自考成此人。”

  李进又等了等,见上方终于再无言语,这才缓缓退了出去。

  一万字,黑子说话!

第61章 居京不易,螳螂亮臂

  十一月三日。

  由于一路的拜访、讲学,李贽耽搁了不少时间,好歹是在吏部规定的最后期限内抵达了京城。

  作别了执意要送他的学子——沿途上讲学的收获之一。

  李贽独自拉著驴车走向了城门。

  京城九门税不收人头税,却还是收商税的。

  李贽拉著学子送的驴车进城,车上一堆土特产,城门处几门差役执意要盘查。

  可惜差役碰到了硬茬,李贽引经据典驳退了盘查的要求,曰:孝宗初,御史陈瑶言,崇文门监税官以掊克为能,非国体。乃命客货外,车辆毋得搜阻。

  反正就是孝宗年间,就有诏令,除了检查客货外,不得随意搜查阻拦车辆。

  城门的税官本想物理反驳,但在搜出他赴任国子监的文书后,还是被李贽的道理说服了,总算通情达理地没检查驴车,给他放进了京城。

  李贽昂首挺胸进了城门。

  随后在看到京城屋舍价格又涨了些许后,变得垂头丧气。

  这就是他为何磨蹭这么久才来京城的缘故。

  京城居,大不易。

  李贽是真不想来京城,甚至说,他从来都对做官没什么兴趣。

  他已经不记得,他是怎么被一步步逼到如今这个情境的。

  八岁时,他心中就燃起了熊熊烈火,言称自己倔强难化,不信学,不信道,不信仙、释,故见道人则恶,见僧则恶,见道学先生则尤恶。

  十二岁时,意气更甚,一篇《老农老圃论》,挖苦孔子。

  十四岁时,读《尚书》,直言朱熹的批注臭不可闻。

  他曾以为,自己是天命不凡的人物,是历史的主角,日后著书立说,早晚将这些所谓的圣人甩在身后。

  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

  不是错在他不如这些圣人,而是错在,这些所谓的圣人,有太多门徒了。

  多到整个天下,都是这些圣人的条条框框,让他举步维艰。

  所谓孔子一狗犬吠,百狗从焉,并不是他看不起孔子——已经逝去的道德人物,他也无心贬损。

  他看不起的不是孔子,而是孔丘身后这群野狗!

  十五岁时,为了童试,他昧心品悟起了所谓的儒学经典,四书五经。

  十七岁时,父亲逼迫乡试,让他捡起了此前看不起的理学经典,朱子《传》注。

  二十一岁时,李贽眼睁睁看著,因为自家窘迫,娶进来的新娘黄氏,不得不帮人做针线活,吃粗粮野菜。

  年仅十五岁的妻,勤劳贤淑,作为长嫂更是“待娌姒如同胞,抚诸从若己出”,他又怎么能忍心要求其,与自己一同安贫乐道?

  终于,李贽在做官之事上,他妥协了。

  向父亲妥协,向妻儿妥协,也向条条框框妥协。

  好在,他天赋还算不错,二十六岁考取举人,三十岁外出为官。

  奈何,李贽做梦也没想到,所谓的当官来钱快,是哪种方式。

  同流合污?还是出淤泥而不染?

  年轻气盛的李贽,选择了道德操守。

  遗憾的是,大明朝的俸禄,给他结结实实上了一课。

  他历任河南辉县教谕、南京国子监博士、北京国子监博士,过得可谓穷困潦倒,终于,在他三十八岁时,他的妻女,生生饿死在了辉县……

  李贽一路上神色复杂地看著京城的一砖一瓦。

  妻子死后,他回了京城礼部任官,却因跟上司有矛盾,主动上奏“厌京师浮繁,乞就留都”。

  彼时,他曾暗中发誓,决然不会回到这个是非之地。

  至于为什么又被召了回来……因为皇帝允诺,可以“不被人管,俸禄翻倍,安心治学”。

  他抱著想信,又不全信的纠结心态,李贽未带家眷,独自赶回了京城。

  京城还是他记忆中一般,车水马龙,摩肩接踵。

  李贽有些不适应地靠路边走著,省得遇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恰好看到家面摊,简单的四张桌子,摆在路边,竖起一块牌子,上面写著“面“,煤灶煮著面汤,咕噜咕噜冒著热气,勾动了李贽的馋虫。

  他想了想,走上近前,将驴车拴在树上,一边喊到:“店家,给我来二两面!”

  李贽今日还未就食,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正好也歇歇脚。

  不多时,店家就端了碗面上来。

  “客官您慢用。”店家说著,放下面碗。

  店家正要转身干别的活,李贽突然脸色一沉,一把拽住了他。

  “你等会!”李贽拿起筷子,挑起碗中的面,“你这哪有二两!”

  那店家被吓了一跳,连忙安抚他。

  放低声音告饶道:“这位爷,咱们小本生意,哪里会短你的称,况且差爷们隔三差五来查,给我胆子我也不敢啊。”

  李贽穷苦惯了,是个较真的人。

  店家口中的“差爷查称”他知道,在京兵马指挥领市司,每三日一校勘街市度量权衡,稽牙侩物价。

  但他同样也知道,这些店家,只要缴足了份额,就能让差役们眯一只眼睁一只眼。

  李贽不管这些借口,只揪著不放道:“我就问伱这面,有没有二两!”

首节 上一节 112/384下一节 尾节 目录

上一篇:误以穿成红方首长,开局平推蓝方

下一篇:返回列表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