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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明君 第218节

  富户士绅也分底蕴。

  底蕴差的,只能举家搬迁,做个光鲜的府城人上人。

  底蕴深厚的,便是城内有房,城外有田庄坞堡。

  可惜,近日确实遇到了煞星。

  锦衣卫犁地犁过来了。

  朱时泰今日,就刚刚攻陷一处田庄坞堡,杀了不少人——别的大户也就罢了,还能申辩一二,但这种一面做乡贤善人,偶尔兼职匪盗的大户,向来是就地格杀的。

  朱时泰随意踢开挡在脚边的尸体,将靴子在地上跐了两下,磨去脚底的血迹。

  又在庄子里走了一圈,检查有没有有名有姓的漏网之鱼。

  “大人,里面还有个活的!”

  一名百户官,从房间里,拽出来一个半大少年。

  朱时泰摆了摆手:“绞了。”

  没有兵甲,自然犯不著见血。

  他正为自己的仁慈感到自我满足,忽然想起什么。

  回头有吩咐道:“他可能是为了保护他弟弟或者哥哥之类的人,故意被发现的,伱再仔细搜搜刚才的地方。”

  出门在外,锻炼要有锻炼的样子。

  话本里这种情节老多了,自己可不得小心点。

  自家老爹拿命求来的差使,他没有别的顾及,只想把差使办彻底些。

  好歹不能让老人家走的时候还最后数落自己一顿。

  又过了小半日,任由锦衣卫各自搜刮了些财物在怀里——京爷外出公干,不就是奔著这事来的吗?

  完事后,众人才出了坞堡,重新集结,准备打道回程。

  朱时泰正要翻身上马。

  就见一名锦衣卫迎面而来。

  他定睛一看,是自家老爹近卫。

  朱时泰有些不安地高声喊道:“什么事!?”

  那锦衣卫急促归急促,却没乱了方寸。

  走到近处才气喘吁吁:“世子!国公说湖广局势有变,让您尽快回去!”

  朱时泰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他爹病重猝死了。

  他翻身上马,随意问道:“没跟你说什么事?”

  那锦衣卫贴近朱时泰鞍前,悄声道:“掌荆藩泰宁王恐惧钦差,畏罪自焚了!”

  “如今湖广无论官场,还是宗藩,都为之震动!”

  “岷王府蠢蠢不安,吉王府惶惶失措……”

  “国公担忧他们失去理识,做出不智之举!”

第115章 遗声余价,死生亦大

  荆王,乃是仁宗庶六子始封,宣德四年建藩,正统十年移藩蕲州,已然扎根百余年。

  田园庄子且不说,只王城,便一再扩建,修筑得恢弘大气,围有九里三十三步,高有一丈八尺,城内王府林立,景色绝佳。

  李时珍在此问过诊,吴承恩于此做过诗,也算是是非之地。

  这繁华景盛的王城,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夸一句“府第楼台平地起,巍峨等次比皇都”,但如今,却遭受了一场毫无征兆的大火。

  这场大火,将王城中央的亲王府邸以及紧挨著的泰宁王府邸,付之一炬,化为焦土!

  这把火烧毁了亲王府邸,焚死了代掌荆藩的泰宁王一家人还不止,隐约火光更是燃透了蕲州,一路蔓延到武昌、长沙。

  席卷整个湖广。

  不过半日之间,荆王府变故,便甚嚣尘上,湖广咸知。

  传闻自然不是意外这么简单,否则也不会为百姓所津津乐道。

  谈及此事者,无不煞有介事——这位荆王二子,如今的荆藩藩主泰宁王朱常信,多半是见岷藩黎山王府惨遭屠戮,楚藩东安王遭受折辱,忧惧之下,才阖府自焚而死。

  至于这说法的来源……泰宁王朱常信,赫然留下一封绝笔信,交由荆世子朱常泠。

  荆世子哀恸之下,便将内容告于左右。

  信上言辞激烈愤懑,曰“帝子皇孙,南面而王,遇昏暴之朝,逢建文旧事,与其辱于奴婢之人,不若自引决身,不负贵胄血脉。”

  单只这一句,就闻者无不愕然惊骇。

  这话几乎是当初建文朝自焚而死的湘王原话!

  当初,建文皇帝粗暴削藩,借著理由找到了湘王头上,遣人围其宫城,逼执之。

  湘王自知不能活,便洒地沾湿,继之以血,具衣冠赴火死——“嗟乎,吾观前世大臣遇昏暴之朝,将诏狱下吏,便自引决,身亲太祖皇帝子,南面而王……今又将辱于奴婢之人乎?茍求生活,吾不能也。”

  如今记载著此事的湘王神道碑文,就还在荆州府立著呢!

  莫不是重演旧事!?

  尤其再联想到钦差,近日在湖广的所作所为。

  岳阳王府直系泰半被诛,府上的产业,则被吃了窝边草,全数没收;黎山王府被锦衣卫当著亲王的面,杀戮亲族;湖广宗室之首的楚藩,其代掌府事东安王,竟被下狱数日不放,生死未知。

  这种情况下,荆藩泰宁王不欲受辱,展现皇子帝孙的气派,慨然赴死,便极具故事性了。

  本身为人津津乐道,再来些有心人推波助澜。

  几乎以最短的时间,传遍了了湖广!

  百姓多以狗咬狗,谓之好死,宗室则兔死狐悲,愤懑不平,湖广官场不约而同,默契向上施压——钦差闹出这么大乱子,是不是差不多得了?

  转眼之间,湖广局势大变!

  ……

  岷王府。

  朱定耀怜惜地看著此前被朱希忠当面带走的堂弟,朱定炯。

  后者满是伤痕,几乎奄奄一息躺在床榻上。

  见岷王进来,朱定炯强撑著就要起身见礼。

  岷王朱定耀连忙按住他:“莫要动了元气,好生躺著便是。”

  朱定炯谢恩之后,才苦笑著极其虚弱道:“北镇抚司能放我回来,就是见我熬不过这两日,顺水推舟罢了。”

  荆府的事,已经传到武冈州了。

  他二人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何事。

  若是这个节骨眼,朱希忠恐怕也不会将人放回来,让他换个地方死。

  朱定耀紧紧撰著拳头,指节发白。

  恨恨道:“朱希忠其人,本王必诛之!不替你报此仇,誓不为人!”

  王府中想找个心腹容易,可想找个有才能的心腹,就没这么简单了。

  朱定炯从小跟在他身边长大,为他办事,无论是情谊,还是信任,都不是外人能比。

  否则也不会将豢养水贼的事,交给这个旁系了。

  朱定炯其人,极为早慧,更是岷府一等一的能人。

  朱定耀作为庶二子,能承继岷藩,其人更是功莫大焉。

  朱定炯年幼时,就开始出谋划策,与朱定耀共同经营孝名。

  前者乃是“割股救母”——“幼夫怙事母霍氏孝,母病危,割股。”

  后者则传出了“承继父志,奉母养弟”的小故事。

  二人可比亲兄弟还亲。

  眼见朱定炯命不久矣,当即便怒火攻心。

  熟料,朱定炯艰难地抓住岷王的手,紧紧咬著牙关摇头。

  他急促地喘息道:“殿下,不要意气用事!”

  “水贼的事情,我提前为你做好了隔绝,锦衣卫至多只能查到黎山王府,一切都与你无干。”

  “如今荆府发生湘王故事,锦衣卫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中枢如今,七成是想削藩,岷府安危,系于伱一人,万万不可冲动!”

  朱定耀不以为意,冷哼道:“削藩?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朱希忠已经连夜回了武昌府,听闻邬景和也赶回去了,几人自顾不暇,哪里还空管咱们?”

  “本王也不准备现在发难,只要过了如今这关,黎山王府的帐,本王早晚要跟成国公府算!”

  “你放心,如今只要咱们合力,朝海瑞等人施压,必然能将他们赶出湖广。”

  他当然有这个信心。

  毕竟,出了荆府的事,可不是钦差能独断专行了。

  毕竟湘王故事,伤的可是皇帝圣德!

  难道这些臣下,要将如今那位黄口小儿,置于建文皇帝的境地么?

  只有虎头蛇尾,安抚宗室,才能给皇帝撇清干系。

  那往后,他早晚要向成国公府报复回来!

  话音刚落,朱定耀便感觉手上被抓得更紧。

  他朝朱定炯看去,只看到反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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