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军事历史 > 万历明君

万历明君 第23节

  上可使李氏信任,下可得人心膺服。

  但是如今手上空空如也,一件事也无,怎么出政绩?

  那就虚空造牌!

  所谓众口铄金,政绩有没有不重要,别人觉得你有,才重要。

  而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如此。

  亲政的基础是什么?是聪明首出,有治政之能。

  没法体现?那就编故事吹!

  只要皇城内外,都传颂著他这位新君,幡然醒悟,修习养德。

  只要李氏耳中,不断听到命妇们有夸赞新君的八卦。

  只要士林朝臣,都在好奇新君是否如传说一般,法度俨然,想一探究竟。

  这不是绩,还有什么是绩?

  而这,自然需要遍布朝野的锦衣卫,在市井酒家,将他的寓言小故事口耳相传了。

  所以,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成国公朱希忠,就是他绕不开的人物。

  这是他对朱希忠的试探,逼著他交投名状,成国公一脉享国朝殊荣,该输诚尽忠的时候也别想跑。

  皇室的恩荣早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做到这个程度,仅仅是敲敲边鼓罢了,没有涉及具体权柄,不虞各方反应太激烈,同时也是让朱希忠先易后难——投资可以慢慢追加,至少心里面就没门槛了。

  朱翊钧并不担心朱希忠会把自己卖了,这位成国公再蠢都不会这样做。

  勋贵跟文臣不同,历来都只能依附于皇室。

  文臣哪怕罢官撤职,也是一方名士,归乡讲学,都能弄个东林党出来影响朝政。

  更别提王世贞那种士林魁首,致仕后也是一方巨擘。

  但勋贵不一样,不能科考没个出身,六部九卿,封疆大吏这些实权之位,统统与之无缘。

  靠著天子的宠信与赏赐,才能有些体面。

  离了皇权站台,就是条野狗,谁都能踢上一脚。

  蠢笨之辈是多了些,忠诚却没得挑剔。

  大明朝还没出过背刺皇室的勋贵。

  朱希忠就算是个胆小如鼠之辈,害怕卷入如今这个漩涡,最多也只能袖手旁观。

  至于会不会支持自己,那就得看他眼光准不准了。

  ——

  注1:(隆庆五年八月)命掌锦衣卫事都督朱希孝,总理东宫侍卫。锦衣卫佥书指挥同知余荫,署都指挥同知杨俊卿,同管侍卫。——《明穆宗实录》

第16章 别宫星霜,外柔内刚

  事情交代完后,朱翊钧静坐了一会,才动身去给两宫问安。

  这两天绞尽脑汁,思虑一刻不休,身体虽然吃得消,却著实有些耗费精神。

  这还是没有著手处理朝政,甚至因为孝期的关系,连下午的骑射也免了。

  可即便这样,都让他有些疲累。

  也难怪有不少不想上朝的,想做个好人君,不比996轻松多少。

  难得散漫放空一会,朱翊钧拒绝了步辇,只在身后跟著几个宫女太监,往陈皇后的寝宫走去。

  陈皇后是先帝续娶的正宫,又没有子嗣,被先帝以“无子多病”为由,赶到别宫居住,地处偏僻几乎照比冷宫,可让朱翊钧好走。

  不过好在他今日总算是没被拦在殿外。

  “殿下,皇后娘娘请您进去。”宫女低眉顺眼,在前引路。

  朱翊钧点了点头,跟在身后。

  这位陈皇后当真是个可怜人,正宫出身,却不得宠。

  嗣君即将登基,又不是自己亲儿子。

  太监宫女都去李贵妃那里阿谀,几乎没什么人来陈皇后这里烧冷灶。

  前身见这位陈皇后的次数也不多,印象中,是个清冷的性子。

  “殿下您稍待,奴婢进去禀报。”宫女停在了门外说道。

  这处是别宫,殿阁不多,殿内摆饰几乎看不到几件。

  朱翊钧四下打量,随意应了一声。

  不一会,宫女再度出来,请他进去。

  朱翊钧刚进一入内,就看到陈皇后穿著皇后缞服,倚靠在窗边的桌案旁。

  陈皇后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姿容极美,气色却不太好,白色的鞠衣,灰领褾襈裾,衬得脸色泛白。

  鞠衣前后,织著黑金色的云龙纹,显出一丝高贵的清冷。

  陈皇后见朱翊钧进来,看了过来。

  朱翊钧当先行礼:“子臣,问母后躬安?”

  陈皇后声音如清泉流响,缓缓道:“大行皇帝这一去,我倒真成戏曲里说的哀家了,这宫中,已经是好几日没来人。”

  “昨日睡得不是时候,倒是怠慢我儿了。”

  朱翊钧也不由起了恻隐之心,他回道:“母后宫中清冷,是孩儿的罪过,日后,孩儿每日来给母后问安。”

  陈皇后轻笑一声:“你倒是好孝心,难怪,也只有好孝子,才会梦中都思及大行皇帝。”

  “一早我就听说,妹妹四处跟命妇们夸你转了性,一夜之间就懂事了,现在看来,确实像模像样,不错。”

  虽然不是生母,但宗法在上,约束力却是只大不小,朱翊钧可不敢含糊。

  受了夸奖,自然要谦逊一番:“母后教训得是,孩儿以往确实过于荒慢正业,日后还请母后多多训诫。”

  说到此处,他干脆打蛇随棍上:“母后,最近日讲正在学《尚书》,孩儿温习时,发现还有些疑惑之处,可否请母后开解?”

  陈皇后跟李氏不一样,她是书香门第。

  其父将门出身,科举不第累试。其母是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张文质的孙女。

  陈皇后自幼小熟读四书五经,对经典学问,自然也是颇有体悟。

  当然,对朱翊钧来说,请教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请教这件事。

  他帮助过的人,不一定会心怀感激。

  相反,帮助过他的人,绝大多数,都会对他抱有好感。

  这是他前世总结出来的金科玉律。

  而所谓请教,更是屡试不爽,每每都能获得领导的青睐——当然,请教的资格反而最为难得。

  如今朱翊钧有样学样,用在陈皇后身上,自然也卓有成效。

  只见陈皇后点了点头,整个人都正襟危坐了些:“嗯,你这个年纪,尚书确实晦涩了些,不妨说来听听。”

  一边说著,眉眼都笑开了,显然很是受用。

  朱翊钧连忙叫人取来一本尚书。

  一边翻著书页,一边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屡屡发问。

  大部分人都是好为人师的,陈皇后也不例外,更何况难得有人说说话,自然不吝指教。

  陈皇后但有指点,朱翊钧立马恍然大悟,而后举一反三。

  在朱翊钧有心捧场之下,每每挠到陈皇后痒处,其不自觉就沉浸了进去。

  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

  朱翊钧离开之后,口干舌燥的陈皇后还有些回味其中。

  在她喝茶润喉的功夫,大太监小步走了进来:“娘娘,皇太子殿下往李贵妃那边去了。”

  陈皇后这才回过神,点了点头。

  她又看著空荡荡的殿阁,脸上有些凄婉,开口道:“陈算,伱说,我怎么就没个儿子呢?”

  陈公公宽慰道:“娘娘,太子殿下就是您的儿子。”

  陈皇后自嘲一笑:“也对,是个好儿子,好得我都不知道我那‘好’妹妹怎么生的。”

  说罢,她又抬头,看著窗外。

  似乎呢喃一般说道:“让陈洪收敛些罢,背著我帮张四维私递奏疏,被冯保拦下才知道求我?昨天孟冲才刚死,我可不忍心你们这些老人,一个个走得比我还早。”

  这两位姓陈的大太监,都原本是陈家家奴,跟著她进的裕王府,名字还是她母亲赐的。

  陈算把头埋得极低:“奴婢这就去跟他说。”

  陈皇后点了点头,看著窗外日景,不再言语。

  ……

  朱翊钧到李贵妃寝宫外的时候,刚好远远看到冯保从里面出来。

  一进寝宫,就看到李贵妃脸色铁青。

  他心里纳闷,却还是做足了礼数:“问母妃躬安。”

  行完礼没听到李贵妃回话,他凑到李氏身边,陪著小心:“谁惹我娘亲生气了?娘亲告诉我,我这就去找他麻烦。”

  李贵妃气急地扔出一份奏疏,摔在桌上:“你看看吧!”

  朱翊钧心里疑惑,却不露声色。

  他轻轻拿起奏疏,翻看起来。

  竟然是一篇高拱弹劾冯保的奏疏,上面列举了冯保公器私用、贪赃枉法、戕害同僚、隔绝内外等等罪状,言之凿凿。

  冯保这么老实,竟然就这样呈递到李贵妃面前了?所以是在生冯保的气?不应该吧?

首节 上一节 23/384下一节 尾节 目录

上一篇:误以穿成红方首长,开局平推蓝方

下一篇:返回列表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