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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么康乾盛世 第36节

  这些聚集过来的流民百姓,多为本地户民,真正来自外省的要么被排挤打走,要么就跑去了荆州讨生活,因为他们听说荆州府似乎去了就能分田活命。

  “王老大说的对,湖南的乱子,凭啥要咱们湖北来摊派,这不公平!”

  “六子说的对,县里的太爷他们简直就是在瞎搞!”

  “俺家原来也是,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官老爷就说要摊派,朝廷要平湖南的苗子,弄得俺家跟地主借粮,最后连地都没了,老婆也跑了。”

  “你只是老婆跑了,俺家就因为交不起官府的加派,俺爹为了省下来粮食,硬生生饿死了。”

  “还有俺,俺兄长被官府抓去做了壮丁,地粮都被地主老爷抢走,连俺妹子都被卖了!”

  “……”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还只是棚屋流民在说,渐渐地连围观过来的当地百姓,也说起了亲生遭遇。

  这集会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流民百姓的诉苦大会。

  说真的,单从这一点来看,能办出来诉苦大会,这位王老大反而比聂宇,还要更像个正儿八经在造反的。

  当然,事情也不能真的这么来算,因为聂宇没搞诉苦大会,一是在于手下流民多来自外地,二是比起让百姓诉苦,他给的东西也更实在,直接有仇报仇,绳之以法,再分田减税,恢复生产。

  几番操作下来,比起诉苦大会,百姓也更愿意接受这种更实在,能让日子有盼头的好处。

  回到刚才,组织集会的王老大很有耐心,一直等到台下的流民百姓说的差不多,方才又开口说道:“自己惹出来的乱子,自己去擦屁股,这是村里六岁小儿都晓得的道理,而那些狗日的官府、朝廷,那帮子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他们才不会去管咱们这些泥腿子百姓的死活。”

  “什么湖南乱了,要湖北摊派,无非就是官老爷们,就是朝廷和官府在故意敛财罢了。还有如今又说什么荆州有白莲教的反贼冒出来了,要咱们摊派去平白莲教的反贼?”

  “真是笑话,荆州的反贼是个什么样子,咱们这些泥腿子还能不知道吗?那都是去了能分地,连流民都能分到好几亩上等水田的好反贼。官老爷却要咱们摊派,去剿了荆州的好反贼,这不就是念不得咱们泥腿子百姓能有条活路啊!”

  但凡读过书的在场都能听出来,这王老大是在偷换概念,反贼做的再好,那也是掉脑袋的买卖。

  可台下围观集会的流民百姓,他们不懂啊!

  这些人大字不识一个,清一色都是文盲,就连现在的集会他们都不晓得,一旦被官府知道消息,那弄不好就是在蓄意谋反。

  满清对这方面防范甚严,连元宵节放假都被取消了。

  王老大眼看台下流民怒火已被自己点燃,心知差不多了,当下说道:“诸位乡亲老表,咱王阳与你们一样,本来家中也有着几亩薄田,说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总归活得下去。只是这狗日的官府不当人,几次三番摊派下来,爹娘都饿死了,连家里的弟妹也都逃难失散,现今不知死活。”

  “咱本来也打算去荆州投奔反贼,奈何这狗日的官府绝了哨卡,不许咱们流民过境。”

  “咱也想过了,狗日的官府横竖都要咱死,那咱也没甚好怕的,倒不如与那荆州反贼一样,反了他娘的!”

  一连三个“狗日的”,王老大终于图穷匕见。

  见到台下流民听到造反,立马都是面露惊惧,王老大又趁热打铁道:“各位乡亲老表也不用害怕,咱们现在这情况,用那帮子读书人的话来说,就叫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且现在年关将至,那些官老爷们什么德行,老表们应该比咱清楚!”

  “既然横竖咱们都没活路可言,为什么不能搏他一把,白莲教的反贼都能杀了知府,连巡抚都被他们打的狼狈逃窜,我看这狗日的鞑子官府,也没甚可怕的。”

  “大不了就是造反失败,脑袋下面碗大口疤,二十年后还是条好汉,而要是成了,那在座兄弟不说吃饱饭,就是成为官老爷,也不是没那个机会。”

  “现在愿意跟咱干的,就站出来,不愿意的,咱也不强迫,反正横竖都是饿死,不如饿死前,反了他娘的,好歹还能吃顿饱饭,风光风光!”

  这么一番讲话下来,当场就有好几人站了出来。

  嗯,都是王老大安排进去的“自己人”。

  不得不说,这王老大有几把刷子,准确命中了这些流民百姓的从众心理,造反这么大的事,你说的再明白,他们也会害怕,但要是有人能带头站出来,那其他人反而就不怕了。

  先是几个“自己人”带头站了出来,而后是流民中的胆大者,随着人数变多,很快所有聚集在场的流民,全都站了出来,愿意跟着王老大干。

  造反的队伍就这么拉起来了!

  王老大的动作很快,应该说是早有预谋,白天才拉起队伍,傍晚就带着人马四处劫掠大户。

  短短几天下来,马鞍山镇的地主大户全被灭门。

  家财全被抢光,存粮也被拿了出来,用于裹挟更多流民,加入他们的造反队伍。

  如此几波下来,消息迅速传至武昌府城。

  一时间,府城剧震!

第56章 湖广总督没了

  (走亲戚可算回来了)

  马鞍山镇的乱子平了。

  平的速度非常快,到底只是一伙流民,纵使王老大做的准备充分,但一个镇子的流民能顶多大用。

  了不起也就千把人,能战的青壮不会超过三分之一,再加上马鞍山镇离武昌府太近了,近到马鞍山的流民叛乱刚起来,武昌府的清军就打过来了。

  领兵带头的还是之前被汉军放回来的成德,别看这家伙在汉军手里输的那么惨,还被迫与汉军勾结,谎报湖北军情。但他的军事能力确实还是有一点的,不说战功赫赫,那也是镇压过不少白莲教乱兵的。

  只是对付王老大这股千把人的小“反贼”,简直不要太轻松!

  马鞍山的流民起义旋起旋灭,连“贼首”王老大也失踪不知去向,不知是死了还是逃了,但其带来的影响却是堪称剧烈。

  因为连武昌府脚下的集镇,都有流民敢公然杀地主造反了。

  这特么还得了?

  镇压,必须严厉镇压!

  流民通通驱赶,凡是有问题的,一律投入大牢,或者干脆驱杀了事。

  如此一搞,那些流民本就被官府逼的活不下去,又马鞍山的流民带头起义,虽然很快就给平了,但已经横竖都是死,与其憋屈饿死,或者被官兵驱杀,倒不如轰轰烈烈,干他娘的!

  武昌府城,巡抚衙门。

  “你说什么?嘉鱼、咸宁二县,都有流民叛乱造反了?”惠龄一脸不可置信,整个人都是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这特么什么情况?

  自己不是才派了一支大军,去镇压马鞍山的反贼,还是让成德亲自过去,因为他手下没啥能信任,还能使唤的将领。

  布政使陈望之也很懵:“抚台大人,千真万确,下官也是刚刚得知消息,还是成德大人送回的军奏。”

  明明他还在费力忙活着捞钱,既是给自己捞钱,也是在给抚台大人捞钱。毕竟这荆州反贼是真反贼,该抗还是要抗的,顺带还能走通一下自己跟抚台大人间的关系。

  可哪曾想到,这钱才开始捞,咸宁、嘉鱼二县居然被逼反了。

  这可是武昌首府辖境的县城,不是其它州府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县。

  “那现在这二县是个什么情况?”惠龄也顾不上询问原因,问了也是白问,只能先就二县的叛乱问个清楚。

  陈望之说道:“成德大人回报说,二县流民发动叛乱,从众者数千,成德大人率军与咸宁的流民乱匪打了一场,杀溃千余人,余者往西南一哄而散。而嘉鱼县流匪闻讯,同样越境遁入了汉阳府,成德大人势单力孤,没敢追击,只先坐镇二县。”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惠龄一听流贼被杀溃了,方才松了口气。

  陈望之问道:“那抚台大人,我们现在该如何去做?”

  惠龄仔细想了想,说道:“先按兵不动,给成德送令……不,还是本抚亲自修书一封,与其阐清利害。还有,将募兵的对象,全部改成那些流民,这次不用再吝惜钱粮,务必要将流民青壮者统统募编为军。再将马鞍山镇和嘉鱼、咸宁两县的乱子,给各家士绅说清楚,说的惨烈一些也没关系,再定下数额,让他们全都要捐输军饷粮秣。”

  “要是还有大户不捐怎么办?”陈望之再问。

  惠龄冷笑:“谁敢不交,就抄他们的家,出了问题,本抚来承担。”

  承担个屁!

  他是蒙古八旗,属于八旗贵族里的第二层,父亲又是蒙古重臣,又与成德、众多满人家眷是同一条船上。

  谁承担责任,也轮不到他来承担。

  陈望之更是心中暗道一声“高明”。

  虽然武昌大户肯定都得恨死了惠龄,但这一套下来,大户们出钱出粮,官府负责募兵练兵,然后募兵对象为流民青壮。

  如此,流民青壮被招走,剩下的老弱妇孺难以作乱,而钱粮又由大户士绅来出,出钱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官员差役们也能捞个盆满钵满。

  官吏们有钱赚,流民乱子得以平息,大户们也得到了安全,可谓各得其利!

  嗯……合着原来你都会啊?

  要是崔龙见这时还活着,估摸着都得忍不住大骂惠龄,要不是惠龄当初纵容八旗满兵去骚扰敲诈富户豪绅,恐怕也不会发生后面宜都县战败,乃至惠龄这个巡抚都被生擒活捉。

  荆州府城也不会丢的那么草率,那么迅速。

  可惜,没有如果,惠龄也是被弄怕了,加上手底下的满兵都死光了,这才开始快刀斩乱麻。

  ……

  湖南,常德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乾隆六十年乙卯,湖北巡抚惠龄、荆州右副都统成德,联奏弹劾湖广总督毕沅,养寇自重、贪赃枉法、调兵不当,致使荆州府城陷落,此间兹事体大,朕深思熟虑,着即刻摘去毕沅顶戴花翎,押赴京师受审。

  钦此!”

  宣旨的官员缓缓念完,随即将圣旨往下一递,淡淡说道。

  “制台大人,还请接旨吧!”

  毕沅明明是跪着,但腿肚子都在打颤,他甚至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明明之前很有默契的巡抚惠龄,居然会跟荆州满城的八旗都统联起手来弹劾自己。

  弹劾的还是他养寇自重,关键万岁爷还信了,居然真的就摘去了他的顶戴。

  是了,荆州城都没了,死了那么多满人旗人,总得找一个背锅的。

  不让他这个总督来背锅,难道让同为旗人,又好不容易从荆州反贼手里脱身的旗人巡抚来背?

  “毕总督,还请接旨吧!”

  眼见毕沅就这么跪着,那宣旨的官员也有些不耐了,索性也不再口头给其留面子。

  反正这一趟进京,这毕沅怕是凶多吉少,能活着都算不错的了。

  “臣……罪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毕沅心中悲凉惶恐,但又不敢多说半个不字,只能艰难跪了下去,完成了圣旨交接。

  而后,两个跟随过来的直隶八旗,上前将毕沅架着就这么带走了。

  那宣旨官员甚至谢绝了荆州将军兴肇,强颜欢笑的挽留宴饮,上午才到的常德,下午就又启程押着囚车,往返回去京师。

  一直目送那囚车离开,兴肇方才叹了口气,脸上原本假装的热情,也是瞬间冷了下来。

  “制台大人,一路走好!”

  兴肇遥遥抬手拱了拱,他知道毕沅完了。

  不仅毕沅完了,就连他估摸着本来也难辞其咎,全靠自己姓爱新觉罗,这才侥幸躲过了一劫。

  兴肇还记着白天对方刚宣读完圣旨,就把自己急匆匆拉到了书房僻静场所,又宣读了万岁单独给他的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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