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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屠户之子的科举日常 第152节

  那瘦高学子眼见形势彻底失控,色厉内荏地强辩道:“你……你强词夺理!祖籍所在,依法应试,天经地义!你……你问这些无关之事,纯粹胡搅蛮缠!”

  老者见他还在嘴硬,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失望和鄙夷,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问出了一个让所有在场秦陕人都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哄笑的问题:

  “好!既然你自称秦陕人,老夫也不与你争辩那些大道理。

  老夫只问你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可知,‘湿泥碑’是什么意思?!”

  “湿泥碑?”

  这三个字一出,那几个江南学子顿时懵了,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什么碑?”

  “湿泥碑?是哪处古迹?还是哪位名人的碑文?从未听说过啊……”

  “王兄,你可曾听过?”

  “未曾……莫非是什么生僻典故?”

  他们交头接耳,努力在记忆里搜寻着与“湿泥碑”相关的文献典故,却一无所获。

  看着他们那副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的窘迫模样,周围的秦陕本地人,从学子到百姓,先是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响彻天际的笑声。

  “哈哈哈!!”

  “哎呦喂!笑死老子了!”

  “还湿泥碑!碑你个头啊!”

  “还碑文?还古迹?你们这帮假秦陕人!”

  “就这还秦陕人?滚回你江南去吧!”

  “湿泥碑你不知道,湿泥-娘你总该知道是啥意思了吧?!啊?!”

  震天的哄笑声猛地爆发出来,许多人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出来了。

  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鄙夷和一种本地人才懂的畅快淋漓。

  那几名学子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湿泥碑”,谐音不就是……?!

  这根本不是什么碑文,而是秦陕地方上的一句带着浓重口音、用来骂人的糙话!

  这老头,压根不是在考他们学问,而是在用最接地气的方式,撕下他们“秦陕人”的伪装!

  他们的脸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手指颤抖地指着那老者,气得浑身哆嗦,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你……你……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这样苍白无力的指责。

第217章 师父的心意

  就在这场面越来越混乱,几乎要失控的时候,贡院那扇沉重的大门再次“吱呀”一声打开了。

  几名身着官袍、面色严肃的官员在一众衙役的簇拥下走了出来,正是此次乡试的考官。

  中间那人锐利的目光扫过混乱的场面,尤其是在那几个面如死灰的江南学子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而带着官威:“肃静!”

  喧闹的场面渐渐平息下来。

  官员沉声道:“乡试抡才大典,关乎国体,岂容喧哗争执!至于质疑考卷公允——”

  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那巨大的榜架:“为示公正,本次乡试前三甲墨义、策论佳作,即刻张榜公示!诸生可自行观览品评!”

  话音落下,早有准备的衙役立刻将另外几张早已誊抄好的大字榜文,张贴在了红榜之旁。

  那上面,正是王明远、以及第二、第三名的试卷精华部分。

  人群瞬间如同潮水般涌了过去。

  尤其是王明远的经义答题和策论,笔力雄健,见解深刻,逻辑缜密,字里行间透出的忧国忧民之心和务实之策,令人叹服。

  刚才还喧闹的人群,渐渐被那精妙的文章所吸引,不时发出阵阵惊叹和由衷的赞叹。

  “好!破题精准!”

  “此论漕运和盐政之弊,直指要害!”

  “这字……这馆阁体写得真厉害啊!”

  那几个江南学子也被人群挤着,不由自主地看到了那篇文章。

  只看了几眼,他们的脸色就从之前的羞愤紫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那文章的深度、广度、力道,远远超出了他们的层次!

  根本无需任何师门余荫,这本身就是远超他们的实力!

  他们方才那些质疑和酸话,此刻在这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可怜、又可悲!

  几人再也无颜停留,趁着众人都在专注看文章,灰溜溜地低下头,缩着脖子,如同丧家之犬般,拼命挤出人群,狼狈不堪地逃走了。

  身后,隐约还能听到一些秦陕老乡“亲切”的送别语:

  “慢走啊!江南的大才子!”

  “下次回来考,先把‘湿泥碑’认全喽!”

  ——————

  乡试放榜的热闹劲儿还没完全过去,长安府城仿佛还残留着那几日特有的混合着焦灼、狂喜与失落的复杂气息。

  张家大宅里,王明远此刻正伏案疾书,一封封地开始写报喜的信。

  窗外是正夏的蝉鸣声,阳光透过窗纸在书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握着笔,一字一句,写得极为认真。

  给远在岳麓书院的周老太傅、柳山长以及几位相熟教谕的信,是最先写好的。

  信中除了报上自己侥幸得中解元的消息,更多的是感念师长的悉心栽培与点拨,言辞恳切,恭敬有加。

  给周老太傅的信中还多关照了老师身体是否康健,要多保重身体等。

  接着,又给湘江府的季景行师兄、李茂,还有李昭和其他同窗等人去了信。

  给李昭的信写得最长,除了报喜,更多是询问和叮嘱。

  他可是记得清楚,离院前塞给李昭的那本乐谱,千叮万嘱让他乡试后再看。

  王明远在信里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写道:“……宴之兄见信如晤,湘江一别,倏忽月余,甚是挂念。兄之乐艺,想必愈发精进。前所赠乐谱,皆为游戏笔墨,万勿沉迷其中,荒废正业。今岁乡试,盼兄亦能蟾宫折桂,捷报北传……”

  写完信,封好口,王明远长长舒了口气,接下来,就是等待。

  等待其他同窗的好消息,尤其是李昭的,他倒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把自己临行前的严厉告诫听进去。

  信件托驿卒送走后,没过两日,便是乡试后的惯例鹿鸣宴。

  鹿鸣宴设在了巡抚衙门附近的一处精致园林内。

  此番宴饮,王明远作为解元,自然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举人青衿,虽年纪尚轻,但举止沉稳,言谈得体,在一众新进举人中,显得格外从容。

  几位主持此次乡试的考官官员,言语间对王明远也颇多赞赏。

  尤其是那篇被公示的策论,观点犀利,切中时弊,提出的对策也颇具可行性,让几位阅卷官都印象深刻。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络。

  一位微醺的副考官端着酒杯,踱到王明远和崔巡抚这一桌,笑着对崔巡抚拱手:“崔大人,您这可真是名师出高徒啊!王解元此番文章,经义扎实,策论尤佳,假以时日,必是国之栋梁!恭喜恭喜啊!”

  崔巡抚今日心情极好,脸上带着难得的舒朗笑容,举杯回敬:“刘大人过誉了。小徒年轻,还需多多磨砺。此次能侥幸名列榜首,也是诸位考官大人秉公甄选,慧眼识珠。”他话说得谦虚,但眉宇间的欣慰与自豪却掩不住。

  王明远连忙起身,恭敬地向各位考官敬酒,态度谦逊,礼数周全。

  他这两日闲聊时,从上门帮他们安顿新宅的师父亲信书吏处得知,自己能如此顺利,文章本身过硬自是根本,但师父崔巡抚在背后的无形支持,也至关重要。

  别的不说,乡试前后这些时日,师父安排人可是将这几位官员的饮食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各种特色佳肴、贴心用物如流水般送去,既全了礼数,又让人挑不出错处。

  这份细致周到的“心意”,几位大人岂能感受不到?虽然考试糊名,但几人在看卷评定时,自然会对考卷能多几分留意和耐心。

  这并非舞弊,而是官场上心照不宣的人情往来。有时候官场的“潜规则”就是这般藏在规矩里的人情,师父为护他这份才学不被埋没,已是在礼法之内尽了全部心力。

第218章 这样真的好吗?

  鹿鸣宴结束后没两日,衙门那边便传来消息,说是王家的新宅已按承诺修缮完毕。

  王家人再次来到新宅时,全都惊呆了!

  只见之前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屋顶,此刻铺满了崭新齐整的青瓦,在阳光下泛着光。

  墙壁粉刷得雪白,被砸坏的地砖也全部换成了新的,院子里更是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连一根杂草都没有。

  这还不算完!

  等他们推开正房、厢房的房门,更是傻了眼。

  里面已不再是空荡荡的了!

  桌椅、床榻、柜子、屏风……一应家具竟都配得齐齐整整!

  而且一看那木料、那做工,就知道绝非便宜货色!

  尤其是正堂那套桌椅和书房的家具,没有上百两银子根本下不来!

  “这……这……”赵氏摸着光滑的桌面,声音都有些发颤,“都是衙门给配的?这……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王金宝也愣在原地,半晌才咂咂嘴,喃喃道:“这……这三郎的师父……也忒实在了!”

  虎妞和狗娃则兴奋地各个屋子乱窜,摸摸这,看看那,啧啧称奇。

  “爷!奶!你们快来看!这厨房的大灶台,新砌的!锅碗瓢盆都备齐了!”狗娃在厨房嚷嚷。

  “这炕盘的真宽绰!躺着肯定得劲!”虎妞的声音从卧房传来。

  王明远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却是了然。

  师父这份“赔偿”,实在是厚重得超乎想象了,他深知,这绝非衙门常规流程,定是师父私下又贴补了不少。定是借此次修缮之机,变着法儿地补贴自家,而且还顾及了王家的颜面,不让自家觉得是施舍。

  这份心思,可谓细腻周到至极。他心中暖流涌动,对恩师的感激又深了一层。

  看完房子后,一家人便欢天喜地开始往新家里搬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无非就是将从清水村带来的铺盖、衣物、瓶瓶罐罐,还有赵氏和刘氏晒的干菜和腊肉、狗娃做的辣酱等,一股脑地归置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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