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当反派 第675节
他回想起了阿瓦领岛上空,无数生命陨落,燃尽自我,化为星光汇聚,为对抗那尊白色巨神的慷慨赴死;
而终末,萨麦尔仿佛看到了那个美索不达米亚的虚无之海中,那个当初舍弃自我,甘愿由神退化为兽的慈爱身影……
“人类的童年已经过去,你们终将跨出摇篮,不再需要父母的怀抱。”
萨麦尔俯瞰向眼前的圣女,那黑暗中的脸颊,泛起浅淡的微笑,以温和而平静的语调,做出宣告。
贞德闻言,脸色更加苍白,连连捂耳摇头。
这个答案,她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
奥尔良的圣女如同被抛弃在荒野上的孩子,贝齿紧咬樱唇,俏脸上弥漫的,满是惶恐,口中吐露的,仿佛是稚子妄图吸引大人注意的哭闹。
“可我们,如此相信你,如此相信你们的存在!”
“那你们就更该努力学会自己走路!”
古蛇抬手打断这份艰涩酝酿的求告,认真看向眼前的少女,神色肃然。
“宗教,可以是人类的启蒙,但不应该就此成为人类的终点!”
刹那,振聋发聩的低吟,如同闷雷般,在贞德混沌的脑海中炸响,让这位奥尔良圣女的心潮,随之掀起万丈狂澜。
圣女抬眼,从那道深渊之中,从那片黑暗之下,看到了祝福,看到了期许……
更看到,“神”对“人”的慈爱与宽容……
那似乎就是自己一直在渴望的目光,自己一直向往的光明。
只是没想到,最纯粹的光明,居然藏在了最深邃的黑暗之下。
贞德又一次迷乱了,呆呆地立在原地,心底十多年来用常识构筑的完美世界,用信仰构筑的坚实堡垒,正在一寸寸解离,一寸寸崩塌。
“好了,如你所愿,该说的,我都说了,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吧,我,有些累了。”
萨麦尔抬手捂住唇鼻,慵懒地打着哈欠,脸上满是倦怠。
呆滞到麻木的奥尔良圣女,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将目光,机械性移到男人的脸上,那对蔚蓝的眸子,空洞混沌,整个人仿佛一个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
“别这么看着我,老实说,如无必要,我并不想插手人类的破事,只希望能好好睡上一觉……”
萨麦尔叹了口气,无奈地摆手,同时略微瞥向贞德胸前的那枚坠物,没好气地轻哼。
“可这段时间,有人却整天在我耳边喃语,让我怎么都睡不着。”
贞德顺由着这审视的目光,有些错愕地抬手捧起那散发着温度的小巧木质十字架,涨红的俏脸,僵硬发窘,蠕动的唇齿不知如何作答。
蛇摆了摆手,舒展身躯,很是随意就地躺在金黄色的麦田间。
“放心,没有问罪的意思,我只是有些乏了,想继续补个觉,没意见吧?”
贞德应声点头,依旧茫然而机械。
“那么,我该做的事情,已经解决,接下来,你的信仰,你的答案,就交给你自己去思考吧。”
耳畔淡淡的沉吟传来,这位奥尔良圣女心如乱麻,更加不知所措,连连蠕动唇齿,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用急着告诉我你的选择,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蛇随性平和的低语,打断了那份纠结,呢喃间,漆黑的眸子缓缓闭合。
随后,这位黑暗的主宰,此世的原罪,居然真的当着眼前奥尔良圣女的面,眸光敛去,就这么酣睡了过去。
那睡梦似乎很是甜美,男人的脸上挂着恬淡与喜悦的笑容。
微风之下,金黄色的麦浪如波涛般,一层层起伏,立于田野上的贞德,呆呆地驻足原地,垂目看向熟睡中的神灵,亦或是恶魔,一直愣了很久,很久……
次日,清晨。
伴随着清悦的鸟叫虫鸣之声,一个慵懒的身影,从金黄色的麦田之中起身,舒展懒腰。
然而,等到男人拍打掉身上的尘土,环顾四周,却发现那道伫立的身影,早已不见。
还是,无法接受吗?
萨麦尔身形微微一顿,垂下眸子,怅然叹息。
但当那翕动的鼻腔,从某个方向,嗅到了空气中未褪尽的残香,蛇缓缓启目,唇角荡漾起一丝浅浅的笑容,摇了摇头,随即起步跟了上去。
那是,兰斯的方向,查理七世的加冕之地,法兰西新生的伊始。
你老婆在我手上.jpg
第十四章 恶魔的告解(4.3k)
兰斯,敞开的大理石的城门口,士兵们歪歪斜斜地扛着长枪,打着哈欠,百无聊赖地守备着通往城市中央的要害。
与血肉纷飞的战场不同,这座城市透露着与前线格格不入的颓废,如同暮年的老人。
古老却守旧,平和而沉闷。
叮当……
随着一声贵金属落入托盘的沉脆声响,传入耳畔,几名负责进出收税的几名士兵,顿时精神一震,脸上多了几分晚上酒钱有着落的欣喜。
然而,等他们抬头四处张望,想要从人群中寻找那只出手阔绰的肥羊,却只觉一阵微风拂过,四周没有半个人影。
几名士兵先是一愣,随即反复揉搓着眼睛,而后确认没有什么发现,便疑惑地伸手拿起托盘中的几枚金币细瞧。
只见,其边缘镂刻着一圈蔷薇花的纹饰,而正反两面分别有着桂冠女性人头像和雄鹰、狼的标志。
一经手,其古老的造型和奢侈的黄金比重,无不透露着年代的久远。
而且,上面的纹饰,似乎有点眼熟,很像……
城门口,出身于贵族,被安排到后方刷资历的百夫长,抬手掂量着金币,不经意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抬头看向市中心耸立的隐门,以及上面近乎有些剥落的雕刻与花纹,依稀可见熟悉重叠的轮廓。
罗马帝国的古币?
百夫长顿时猛地打了个哆嗦,心中一阵惊惶,原本被酒色掏空的身子,不免有些头晕目眩。
而当旁边的士兵察觉到官长的异样,将其扶到一旁,从他口中听到这奇怪的发现之后,纷纷疑神疑鬼地看向四周,即便艳阳高照,却还是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难道…见鬼了?
面面相觑的士兵和百夫长,各自有些恍惚。
“看样子,可能是被不洁的东西给缠上了,不如等轮班之后,咱们去教会弄点圣水,或者干脆找个神父为我们驱散身上的污秽。”
某个较为年长,颇有见识的士兵,低头凑到长官的耳边,小声嘀咕着向这位百夫长建议。
“对对对!我们一家可都是虔诚的信徒,领地每年供给教会的什一税,从来都是足额的,连捐奉也从来没少过,教会的那些神父,肯定会帮忙的!”
百夫长闻言,不由一喜,神色稍定,对此连连点头。
主啊,谨以虔诚侍奉于您,您的威光,使我不必遭害。
几人默念着祈祷,当即敲定主意,相约尽快换班之后,一同前去告解。
只不过,等到他们好不容易平复了心绪,重新站回原位,周围莫名的阴冷感,还是让几人有些不安。
貌似,在没下班之前,有点难熬了。
百夫长再度看向那位瞎了一只眼,据说从前线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
老兵想了想,开口间独眼中泛着丝丝朝圣般的光亮。
“不如,咱们先试着祈求一下圣女的保佑吧,不瞒你们说,我几次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就是靠着心里默念那位大人的名号。”
让娜·达尔克?那个在鲁昂被烧死的乡下村姑?
贵族出身的百夫长微微一愣,有些将信将疑。
但说来也奇怪,随着他在求生欲的驱使下,下意识照做,周围的阴冷感,似乎一下子消散一空,正午太阳的暖意,重新回到了身上。
圣女保佑!圣女保佑!您要明鉴,我们家可没阻止过陛下出钱,把您赎回来,还愿意卖力,参与组织营救您的行动。
心下紧张的百夫长,此刻如蒙大赦,连连合掌摇晃,在心中不断祷告。
士兵们见状,有样学样地向那位消逝于烈火中的圣人,献上虔诚的祈祷,换得心理上的安慰。
这么快就被推上了神坛?
果然,死人很多时候比活人有用……
此刻,在众人毫无察觉到的角落,一道融于黑暗的身影,微微摇头,将注视的目光,从眼前荒诞的场面上移开,转而打量着时间与历史在这片土地上留下的种种痕迹。
兰斯这座城市的起源相当古老,大致建城年代在公元前450至200年之间。
由于其远离水源,土壤肥沃,因此不断受到来自北方蛮族的骚扰,于是,兰斯的原住民早在罗马帝国时期的高卢-罗马战争中,就彻底选择投靠了罗马帝国,被纳入其版图,并一度成为罗马帝国北方最大的城市。
因此,一路走来,萨麦尔见证了许多罗马帝国建筑风格的残留,比如,在不远处的兰斯市中心,有一座建于公元3世纪的战神门,是为颂扬奥古斯都大帝所建的四座纪念性拱门中的一座,这四座拱门代表古兰斯城的四个轴。
另外,附近还保留着高卢-古罗马时期的隐门,这是一座半地下的建筑群,建于公元200年左右,坐落在杜洛科图鲁姆集市会场下,是兰斯朱庇特神庙的宝库。
大概正因如此,他扔出的过路费,让那位胆子本就不大的百夫长,以为是古罗马幽灵作祟,自己吓了自己一把。
当然,某人毫无自觉的是,如果没有他心血来潮的恶魔凝视,那群人还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惶恐。
不过说起来,称他为古罗马的幽灵,貌似也不算错……
毕竟,自己丰富的履历栏中,可还有着担任过罗马帝国摄政王的一行描述来着,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飘荡在这片土地上的幽灵。
角落里的萨麦尔自嘲地摇了摇头,随手拉上兜帽,混入来往的人群,成为平平淡淡的一员,起步向兰斯更为核心繁华的地带走去
转悠了约莫一两个小时,萨麦尔追寻着那位圣女殿下的气息,来到了一座庄严肃穆的哥特建筑前。
贞德遗留的残香,消失于此。
兰斯圣母大教堂……
萨麦尔启唇低语,玩味地唤出了这座建筑的名字。
由于古老的奠基,兰斯不仅仅是法兰西重要的城市,更是其著名的宗教文化中心,被称为“王者之城”,土地上流淌着很浓重的圣母崇拜。
自11世纪起,法国国王都必须到这个“加冕之都”受冕登位,而地点就是兰斯圣母大教堂。
他隐约记得,在法国历史上,共有25位国王在兰斯圣母大教堂加冕,其中包括法兰克王国的奠基者克洛维一世、路易一世、路易八世、查理七世、路易十三等等。
所以,当初率军攻下兰斯,是贞德将那位查理七世推上王位的至关重要的一步。
而这里,对她来说,对整个法兰西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这里作为回访的第一站,也在意料之中。
话说,让一个恶魔,去进入这座圣母大教堂,是不是有点太亵渎了?
萨麦尔抬手摩挲着下巴,似乎有些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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