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尸仙 第120节
船上三人神情各异,不似相识。
吴志远和吴文才不疑有他,等进到舱里,那差人方才开口问道:
“你二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身上可有携带牙牌路引?”
周珩出身府衙,平日里跋扈惯了,养得一身官家做派,言语之间不怒而威,颇有气势。
吴志远一听,就觉得对方确像个官差。
两人道了姓名,展示了牙牌,周珩问他们去京城所为何事?
吴志远就要答话,却被吴文才投以眼色,他立时改口道:“我二人要去京城投亲,以待秋试赶考。”
周珩笑了笑,转而道:
“江上水寒,两位公子不妨落座,一同吃几盅酒,暖暖身子。”
吴家兄弟还未答话,袁虎便扯着两人坐了下来。
“既有免费酒水,焉有不吃的道理?”
“相逢是缘,两位兄弟也不必扭捏。”
宽广水域,渡船晃晃悠悠的往洛京行驶。
船内几人颇有谈兴,那袁虎也是妙人,说起话来甚是中听。
“嘿!这天真是说变就变,才下过一场雨,今儿个又开始下了。”
“且靠岸停留半日,等风停雨住再走。”
船缓缓靠岸,吴志远往舱外看了一眼,只见岸边荒无人迹,唯有无处不在的风雨雷声,四处响彻。
船舱顶上,如筛豆般的雨滴敲击船篷,发出“扑”、“扑”的声音。
此时此景,正是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吴家兄弟身心疲倦,加之吃了不少浑酒,不消多时,就在舱里合衣睡去。
昏黑的天色下,袁虎和周珩对视一眼,艄公则默不作声的前去解绳撑船。
渡船悄悄驶向江心,袁虎则取出绳索,与周珩一人一个,分别将吴志远和吴文才捆缚紧实。
吴家兄弟醉梦中感觉船只摇晃,身上也勒的生疼,遂相继醒转过来。
“你等这是做甚?”
袁虎嘿然一笑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要怪就怪你们不识趣,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少说几句,快些把事办好!”
周珩扛起吴文才,袁虎紧随其后,待来到船头,两人便甩手将吴家兄弟撺入了江中。
此江水流湍急,南接渝、沔两湖,北接运水,东西又有白沙河贯穿,再加上此时风急雨骤,莫说是被绳索捆缚的人,就是个中好手落入水中,也不见得能活下命来。
可这说来也怪,吴家兄弟落水之后,不仅不往下沉,也不顺着海口往东逐流,反倒是逆流而上,直往京城方向而去。
“怪事!”
周珩命艄公撑船追赶,待来到近前,他掣起鱼叉便往两人身上刺去。
也正是此时,忽有微光闪现,周珩手中的鱼叉就像是碰到了油光水滑的泥鳅,接连两下都未能刺中躯干。
“让我来!”袁虎接过鱼叉,心中发狠,可不等他有所动作,船头处忽有大浪席卷而来。
渡船顿时如风卷落叶,险些被浪头拍翻入水。
等浪头过去,袁虎再度凝神望去,水里哪还能看到吴家兄弟的身影。
周珩松了口气,笑道:“这等大浪,纵使他是神仙下凡,也休想活命。”
“既然此事已了,周爷您看”
周珩取出一块银锭,说道:“定金十两,尾金十两,合共二十,断不会少了你等。”
且说江涛之上,吴家兄弟被大浪拍散,一个直往京河而去,另一个则往渝州逆流而去。
中途不乏有水浪暗流席卷,亦有礁石浮物拦身,吴志远本以为断无活路,却没曾想一路上竟也有惊无险的活了下来。
只是中途刮到水中异物,虽人身无害,但腰间的鹤骨笛却被冲成两段。
经过半日漂流,吴志远觉得口腹温热,耳边尚有人在窸窣交谈,他强自睁眼看去,只见身前有一对老夫妇,正烧了姜汤,细心给他喂服。
与此同时,渝州城外。
吴文才一路漂流,待水流平缓时,眼前却是一副江南盛景。
眼见得画舫楼船从旁驶过,他一边奋力划水的同时,一边朝着画舫上愣愣出神的女子高呼:“姑娘救我!快些救救小生!”
津门,临河坊。
徐青踩在被雨水浸黑的青石路面上,慢悠悠的往别院回返。
这几日他获得的尸体已经有将近五十具,按照惯例,今晚他就要将这些尸体种到自家别院里,以待他日结出新的猖兵果实来。
行至不多时,水门桥那座标志性的拱形石桥已经近在眼前。
此时薄雾弥漫,夜间的湿气混合着远处桥下流水的潺潺声音,显得格外清幽。
待离得近了,又有凄然婉转的唱词无端生起。
“郎在欢心处,妾在肠断时,委屈心情有月知,相逢不易分离易,弃妇如今悔恨迟。
君忆否当日凤凰欣比趣,又记否续负恩情过别枝,又情否旧爱已无身宿处,又念否有娘无父一孤儿
妻君呀!你又可知否我久病成痨疾,不久会为你伤心死!”
那幽怨哀伤,如泣如诉的戏词忽近忽远,就好像那唱戏的女子一会出现在桥尾,一会出现在桥头,更有甚时好似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结合周遭景物,徐青下意识看向桥头。
穿过薄雾栏杆,那桥头上似乎有人影跃动,素色的水袖带动雾气,随着悲戚的曲调,做出抖、甩、拂、抛等动作。
他手中灯笼里的烛火亦随之扑朔跳跃。
待到那水袖远远朝他抛出时,摇曳的烛火忽地冒出一股白烟,周遭瞬间漆黑一片。
此时周围的夜色,明显比之前浓稠了许多,湿气也更加厚重。
徐青眉头一挑,啪的打了个响指。
橘黄的豆焰重新跃起,他眼睛微眯,再度提起灯笼,往桥上看去。
此时的桥头却是半个人影也无,就好似先前看到的女子是幻象一般。
徐青啧了一声,目光便不再停留。
只因在他脖颈处,有凉丝丝的阴气儿正在往他耳后喷吐。
徐青转过头,就看到有一白衣女鬼正身体前倾,贴在他面前,对方那娇俏的脸蛋艳如桃李却又冷若冰霜。
“相公呀,我好孤单,你下来陪陪我好不好……”
女鬼抓着他的衣袖晃动,娇嗔之余,夹杂着幽幽怨怨的腔调,还有喷到他脸上的怪异香味。
“把味给我收一收!另外,谁叫你半夜跑出来不看门的?”
徐青没好气的扯开袖子。
第117章 乞丐和尚
“先生误会了,奴家刚从学堂回来,说起来柳姐姐今日又教了我一出新戏,等会儿我唱与先生听.”
徐青在前面走,绣娘在旁边飘,见他始终目不斜视,绣娘便又掠到他面前,与他面对面,背着身子往后荡。
眼前女鬼如瀑青丝飘舞,水袖白裙飞扬,那模样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一只鬼!
眼见着女鬼愈发没大没小,徐青眼睛微眯,不容分说道:“把手伸出来!”
绣娘不明所以,直到看到对方掏出一根油光水滑的棍子时,她才反应过来。
“好鬼不拦道,在外面行走要不显山不露水,装作平常人一样,否则福已远离,祸兮既至!”
绣娘这下彻底安生下来,也不在来回飘了,就那么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
女鬼走路无声,徐青半晌听不见动静,他扭头看去,就瞧见对方羞答答的咬着嘴唇,也不知思绪飘到了哪里。
徐青看得眉头直皱,这女鬼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回到别院,绣娘又开心的像只蝴蝶似的,一会抱着新纳的鞋子递给徐青,一会儿又回到织机房,把缝好的一身青衿白衬的儒衫展开,迫不及待的让他试穿。
“先生是秀才公,就该穿这样儒雅的衣裳。”
看着眼前细心帮他整理衣襟的绣娘,徐青心说自己这是抓了只看门鬼,还是请了个老妈子回来?
摇摇头,徐青将猖旗取出,插在院中吸纳阴煞,接着他又拿起铁锹开始挖坑。
哪怕他是秀才公,埋尸体时也得亲力亲为。
“先生怎好亲自下地干活,这些脏活累活让奴家来做就行!”
徐青直了直腰杆,挑眉道:“谁说这是脏活累活?神仙尚且躬耕乐道,你我锄地种地亦是一种修行。”
绣娘眨巴眨巴眼,看着埋头苦干的徐青,心说别人家种地那也种的不是尸体呀!
埋上几具尸体,徐青见绣娘闲着没事,便说道:“你不是说从柳老板那里学了几出新戏,要唱与我听吗?”
绣娘听到这话立时来了精神。
“先生想要听什么?”
徐青埋下水工道人尸体,拍了拍顶层的土壤,将其夯实。
“唱你最拿手的便是。”
“那奴家就为先生唱一曲蝴蝶梦”绣娘清了清嗓,以水袖遮面,粉薄唇儿轻启,那轻盈的身段,空灵的嗓音,换作一般活人还真唱不出来这效果。
“我会常记先生好,我会常想南山幽,会思念,紫竹萧萧月如钩,溪光摇荡屋如舟。
会思念,那一宵虽短胜一生,青山在绿水流,让你我只记缘来不记仇.”
徐青听出了对方这是戏里有戏,话里有话。
想当初,他可不就是奔着降妖除鬼去的,只不过最后因缘际会之下,他才留了绣娘一条鬼命。
“居南华清幽地,伴青风明月正好读书悟玄机,让淙淙溪水怡我性,任山风絮语解我迷,人融山水心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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