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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仙主 第6节

  裴液沉默着,点了点头。

  沈闫平忽然又展眉一笑:“其实情势并没这么危急,只是我等多虑。如果对方可以提前抓人的话,最好的办法应该是一下抓走十二个人,再藏到深山里去分三天举行仪式。以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很可能是在举行仪式之时,才能沟通到某种玄奇的力量,从而锁定人选。而那时候,荆都尉早已到了。”

  实话说,这倒确实是目前客观的形势,只不过冯志与沈闫平就像考完胸有成竹,放榜前又忐忑不安的考生,但凡有一点出现意外的可能,就难免忧心忡忡。

  裴液犹豫了一下,抱拳道:“小子见识浅薄,敢问这位都尉大人到了,就一定能化解危机吗?”

  这次不止沈闫平笑,冯志也勾了勾嘴角。

  沈闫平道:“林大人经脉树五生,依痕迹来看,这凶犯应是七生,确实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但荆都尉十年前就已在脉树八生之境琢磨,今年年初终于玄鹤挂衣,现在要尊称一句宗师了。”

  裴液一愕,这还真是百无一失。

  要谈“丹田种”与“经脉树”,就要从头谈起,先把武功的理念搞清楚。

  无论是武馆、家宅还是门派、军队,普通人开始修行,第一课永远是“何为武功”。

  何为武功?在常人看来,就是“能打”二字。如裴液这般,能使刀剑,飞檐走壁,搏击常胜,就算是小县城里的“一流高手”了。但说白了,这仍不过是力气更大,跳得更远,反应更快,加之常年习练兵器,熟能生巧而已。

  “真正的武功……是能让你成为另一种人的东西。”裴液记得越爷爷这么说过。

  为何摘叶飞花能穿人脖颈?为何一个百多斤的人能俏立枝头,踩水飞渡?而传音入密,隔空取物又是如何办到?

  这一切都要丹田里的那枚种子裂成两条小芽,也就是所谓‘经脉树一生’之后才可办到。有了经脉树,便有了真气,若无真气,纵然再能打,也不算入门,不过是内行人调侃的“旱鸭子”。

  裴液现在就是一只颇为强壮的“旱鸭子”。

  有了这两条小芽,再分裂便是四条,也就是脉树两生,继而三生八条、四生十六条,最终可以衍生八次,达到二百五十六之数。

  经脉树的规模与真气存量是直接挂钩的,理解了这个机制,对武者的强弱就可有一个大概的判别。

  三生及以下,经脉数量二、四、八之数的修者,与“旱鸭子”们还并未拉开太过遥远的差距。

  在这个阶段,固然真气妙用无穷,有无之人相差巨大,但拼杀毕竟不是比大小,力量、技巧、经验、环境乃至武器等许多因素都可以弥平真气所带来的差距,裴液在中秋武会上,和几位经脉树两三生的前辈放对就常常不落下风。

  但话说回来,这种以弱胜强基本也就止于三生以下了。

  四生是八变十六,五生是十六变三十二,六生更是三十二变六十四,这种暴发式的增长已远远超过了人类肉体力量的极限。

  从此往后,即便伱再天生神力,对方再先天体弱,也不能抵消浑厚到一定程度的真气。何况对方最大的优势还并非真气对体质的加持,更重要的是无真气之人根本不了解真气的妙用,也就无从习惯对方进攻的方式。你以为这一刀招式已老,但对方翻腕就是更强的一斩;你以为对方人在空中无处借力,但对方就是能凭空横掠。

  这些东西即便听人说过,临敌却没有思考和反应的时间。

  那是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各种天马行空的思路,兼以耳眼口鼻等五感的全面提升,旱鸭子们习惯的“不可能”,在掌握真气之人那里只是随手一击。

  “真气”几乎是彻头彻尾地改变了武者的技击理论,加之各种玄妙用处,称开脉武者为“另一种人”确实毫不过分。

  而到了七生一百二十八脉和八生二百五十六脉,这种变态的增长已经让他们彻底和下面的人拉开了距离。

  四或能胜五,如冯志和林霖打二十场,说不定就能赢上一场;五偶尔也能胜六,如那些名门大派的少年俊杰,但六胜七和七胜八的战绩却从来都是凤毛麟角。

  有人主张将七生和八生各自单列成一个境界,并非没有道理。

  至于经脉树完全成型后的境界,既与绝大多数人无关,也与“武”字无关了,那便是那位荆都尉所处的位置,《论武》上说“立玄门之玉阶,化性命于乾坤,以仰登天之仙楼”,在那里术士与武者将殊途同归。

第10章 入衙

  

  “小子。”冯志抬眸道,“我听林霖说你有副好根骨,等伤好了还愿意习武吗?”

  “愿意,冯大人。”

  “沈大人,好师父。”冯志一指沈闫平,“论教徒他确实比不上林霖,但他这儿却另外有个大好处。沈大人虽然供职仙人台,但其实学艺于小云山,是‘揉云’一脉的九代嫡传。”

  沈闫平温和苦笑:“实在不成器,忝列家师门墙。不过裴小兄弟若不嫌弃,可随我习武三年,等期满之后,我便可送你去本山学艺。”

  裴液心中一暖,动了动喉咙,拜谢道:“承蒙冯大人照顾、沈大人厚爱,丹田种恢复之日,愿随侍沈大人左右。”

  沈闫平托起他,笑道:“不必如此多礼,你瞧冯大人不是向来直呼我名,即便以后拜了师,咱们也可随意相处。”

  裴液鼻子一酸,只有再拜无言。

  其中或有林霖遗泽,但两位大人的厚待仍是令他出乎意料。

  把他荐于沈闫平身前,从而攀上小云山的门径,本来也是林霖当年为他打算的前途。

  因为少年那时的天赋确实锥处囊中。

  但随着丹田种破碎,痊愈遥遥无期,这一打算也只好暂时搁置。而如今林霖横死,这条门路更是已经彻底堵死。

  却不料冯志为人五大三粗,说话也从来横声横气,和裴液更是只不过数面之缘,心中却惦记着这件事,亲自搭桥为他做荐。

  沈大人亦不介意自己痊愈后年龄颇大,天赋不再出众,竟然承下此事,愿意努力将他送去小云山,为他画下了一个若干年后的光明前途。

  练武本是一件要多将就就能有多将就,要多讲究也能有多讲究的事。

  随便牵个会拳脚的拜了师就能习武,城巷帮派、山寨马匪中亦总有几本刀法拳谱传授。良家少年若要习武,一般便掏钱拜入武馆,当然武馆亦有优劣之别。而凌驾在一切五花八门的习武途径之上的,便是拜入持有朝廷金册的名门大派。

  且不谈那些高妙难言的武功,亦不必提供职仙人台等前途,更不用讲无数的人脉资源、耳濡目染的眼界见识,就算是每天习练同样一套基础拳路,在大派之中亦有远大于其他的优势。

  须知,但凡江湖中厮混出来的武者,固然有一技之长,且狠辣敢打,但总有这样那样的毛病瑕疵。究其根源,其一是无正经的武艺秘籍,哪怕买一本最常见的《伏虎拳》都可能错漏残页;其二是无师长指导,或者师父的水平也就那样,练武不免事倍功半,且易出差错。这里拳低一寸,那里腰高一寸,积累下来,就是漏洞百出;其三形势逼人,急于求成,不能扎实练习,平日和人拼杀或许看不出什么,但遇上名门正派,往往一触即溃。

  武馆习练出来的苗子则颇合“中规中矩”四字,基础上没有太大的毛病,但比起大派弟子就显得僵硬死板,而真个拼杀起来又多半敌不过老辣的江湖人,往往是犹待磨炼,尚需进益。

  大小云山这对同气连枝的兄弟宗门,虽然不是最最顶尖的那一层,但已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圣地,门服穿出去,该有的尊敬一分也不会少。

  ……

  ……

  阴云铺满天空,天光暗得极早,大约是日光刚刚偏西之时,持杖披袍的常致远终于走进了院门,老人束起的苍苍白发有些湿乱,依靠在门框上喘了口气。

  “我选了七个最有可能之人,若还有像大耳朵、林珏这样难以发现之人,暂时却是无能为力了。”

  裴液转头看去,见都是武馆中寻来的少年,他们面色不一,但都带着一种茫然的不安。还有两个看起来刚刚十岁的幼儿,倒是没明白怎么回事,还在小声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裴液完全理解常致远的两难,他恨不得把所有有可能被害之人都集中起来保护,但县衙是否具备保护能力却要看荆都尉的脚程。

  如果带回来的人多了,那些本来不必死的人,却被凶犯顺手屠杀怎么办?

  “这事本非关键。”冯志已披上了那套重甲,给老人递过一杯茶水,“我这儿倒有件意外的事,调查鞋印的人回报,前两天还真有一位穿着黑袍的男人去本城的裁缝店买了新鞋,正是为首的那双脚印。”

  常致远皱了下眉,敌人的从容对他们而言显然并非好消息。

  转头沉声道:“沈常检,魂鸟回报了吗?”

  沈闫平摇摇头:“没有,但应该快了,雨势难免有些影响。”

  “好,诸位都进屋去吧。”常致远点点头道。老人是在场最虚弱之人,却俨然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众人悉悉索索地往屋中走去,常致远也重新拿起长杖,在地上奋力一拄,支撑着身体立直了。但跋涉了一天的双腿经过这么一小会儿的歇息却更为酸软,一挪步竟是一个趔趄,沈闫平连忙扶住了他。

  老人无奈一笑:“真是‘老莲自殒不须风’。”

  冯志就在门外台阶上坐下,一把大戟靠着柱子,沈闫平则抱剑立在房檐上。

  之前所言“最凶险的一段时间”来了,对方到底是要按时举行最后一场仪式,还是杀了林霖后意识到不对已经逃离,亦或是他们有更多变通的空间,打算趁荆都尉没到提前动手?

  冯沈二人一无所知,只有目如鹰隼地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常致远将裴液和另外七人带到后院的一个房间,为他们燃起烛火,摸了摸两个小孩的头,温声道:“大家随意坐卧,饥渴了旁边屋子也有茶水和点心。不必忧心,唤大家来只是以防万一,今夜在这里住一晚,明早醒来就可以回家了。”

  说完退出屋子,阖门时看看送出来的裴液,轻声道:“小裴,劳伱照看着他们些。”

  老人眉目间有肉眼可见的疲累,裴液点点头:“您放心。”

  回到屋里,温暖的烛火将夜雨隔绝在另一个世界,裴液在那七人中间寻了一个位置坐下,一落座,扭头便碰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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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童梦

  在裴液的感知里,这双眼已经落在自己身上好多次了。

  “有什么事吗?”裴液问道。

  眼前的少年年纪比裴液还小些,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眉眼灵动,身着青衫,额角还有刚落的汗迹,显然是刚刚被从武馆拉出来。

  “兄长,你以前是不是跟着林大人练过武?”少年小心翼翼道。

  裴液点点头:“是,怎么了?”

  “那,那你是不是姓裴?”少年语调顿时高了三分。

  “是,你认得我?”

  “裴哥!真的是伱!我记得那时候我看中秋武会,没有人能在你手下走过十招!我每次都爬上树给你加油!”少年脸色激动,“我,我是程风,你现在——”

  少年语声一滞,语气低落了几分,小心道:“裴哥,你伤好些了吗?”

  裴液神情一恍,意气风发的那两年,确实总有好几个新入馆的小孩围在自己身边问这问那,此时面前的这张脸也令他生出几分熟悉感。

  “程风啊……”裴液的眼神重新聚焦回来,笑道“好多了,你武练得怎么样?”

  程风闻言一抿嘴,还是没掩饰住嘴角流泻出来的笑意:“还行,上个月馆里小较,我第一。”

  当然不会差,能被带到这里,本身即是一种认可。

  裴液面露讶然:“这么厉害?”

  程风咧开嘴,终于没忍住“嘿嘿”了两声。

  闲聊几句,又回到当下的处境。

  程风忧心道:“裴哥,我听说那些人能让人跟丢了魂一样,自己走到他们面前,是真的吗?”

  裴液点点头:“是的。”

  程风张了下嘴,这种能力闻所未闻。

  旁边那个小孩清脆地插嘴道:“那把我们绑起来不就好了吗?”

  另外一个小孩立刻反驳:“张小颜你傻啊!绑起来你跑都跑不了。”

  第一个小孩翻个白眼:“你才傻!不会藏起来啊。”

  第二个小孩鼓了鼓嘴,想反驳又没找到理由,一扭头道:“程风哥,你说能不能藏起来?”

  程风拍了拍他俩的头,沉声道:“都别吵了,咱们听几位大人的安排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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