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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794节

  他自言自语,把信在掌心里揉碎,又轻轻松开。

  自血肉迸发的「秘」一瞬间吹散了这些翅膀不对称的残蝶,巨大的代价使仪式者刹那佝偻,而后,他又迅速挺直腰,在肚子里哼那段最古老的祭词——

  那是潮水涌入洞穴后凡人的血泪,被当成愚昧的琥珀流转在千百年来的千百万凡人沾满尿液的手掌中的真理与奥秘。

  是自然的恩赐与惩罚。

  隆隆作响的鼓点来自心脏。它与猎猎作响的风帆踏在同一个节奏上,渐渐的,又领着风帆,与海浪和滚雷融为一体。

  “森林里有无数颗心脏…”

  霍恩缓缓抬起双臂。

  “它们击鼓。”

  …………

  ……

  当罗兰一行冲上甲板的时候,西面的海平线已经塌陷下去,仿佛层叠交错的长裙没了鲸骨支撑。

  暴雨混着木屑打在甲板和甲板上的人身上,费南德斯阴着脸,和刀刃一起钻出来:他们吵着,全都淹没在雷声与风暴中。

  来时的港湾早早消失,摇曳中剩下的黑色墨点是另一艘尾随而来的船只。

  罗兰眯着眼睛,瞳孔中的火焰穿不透一层又一层的海浪。

  两名水手撞在他身上,来不及讲话,东倒西歪地奔向帆索。

  在如此不合理且令人绝望的天灾面前,一切操纵船只的技巧都失去了作用——瞭望台上的水手在仙德尔眼前落了地。

  数十英尺高的距离,只会在甲板上留下一节胸口,两条腿。

  他的腹部与盆腔仿佛尿泡一样从内而外爆开,混着海水的浊液与不规则颗粒物喷的到处都是。很快,它们又被冲上甲板的一浪接一浪卷走,卷的干干净净。

  水手倒没立刻死,甚至还用两条胳膊支着,爬了一段。在朋友的哭吼中低头看了看自己,懵地向后折了几下腰。

  他就这样,折断了自己早该断了的椎骨。

  一只生锈的怀表被冲到罗兰脚前。

  那是他的遗物。

  “我们得——想办法——靠过去!”费南德斯和刀刃横冲直撞,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水手们也不甘示弱,逆着风暴嚷嚷个不停。

  “靠到——哪儿去?”

  费南德斯用力给了罗兰一下,把他和仙德尔往船舱里搡。

  尾随而来的赫雷斯的动作和他一样。

  在这种灾难面前…

  罗兰和仙德尔起不到任何作用。

  虽然他也只是二环,可是…

  可是恩者在上。

  这两个…这两个还是孩子啊,他们多么年轻,怎么能死在这儿?

  “有人——袭击——了——我们。”

  刀刃一边揽着罗兰,另一边揽着仙德尔,把两个年轻人勾在自己怀里,方便听她讲话。

  “有人!袭击!我们!”

  她吼道。

  “就在——港口——方向——坠在我们后——面的——”

  咔嚓——!

  雷电洗碎船舷。

  第一波巨大浪潮来了。

第744章 Ch743 危机

  “见鬼…!”

  东倒西歪的大副顶着门,抓着铁把手。

  台板上气压计的汞柱早跌得无影无踪。

  水手盯着看,头也不回地嚷道:“这东西怂的比伎院里的耗子还快——”

  “野狗*的——现在看那玩意还有用吗?!”大副寻了个安稳的空挡,一把推开门,钻进更深的狭窄卧室。

  这装不了三两个人的地方,他们的船长,刻薄、精准、永远专业的菲茨·罗伊先生,正面朝墙壁跪着。

  他面前点了根蜡烛,晃来晃去的熄了火,又拿随身携带的小刀割破手指——

  房间里到处都是用鲜血涂抹的‘十字’。

  惊悚至极。

  “菲茨·罗伊!”

  大副没法松开手去抓他——否则下一秒他就要被从屋里甩出去,不知撞多少下。

  “船长!”

  菲茨·罗伊双手合十,默默垂着脑袋。

  他跪好后,把自己卡在一个绝佳的位置,在船彻底翻过来之前,绝不会被海浪掀倒。

  “…这是神罚,帕洛斯。”

  大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神罚?

  罚谁?

  这是他妈的海啸!

  “我们在海上这些年,你见过没有征兆的海啸吗?”

  菲茨·罗伊声音淡淡。

  他是个虔信徒,虔诚,忠实,诚恳。他笃信万物之父创造了世界,当然也清楚是什么引来了这场‘奇迹’般、无法教凡人察觉的灾难。

  确切地说,是‘谁’。

  “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

  菲茨·罗伊像鹅一样轻轻晃动脑袋,舒展气管。

  似乎有条无形的绞索勒着他。

  “我就知道…”

  “如此渎神之举,早晚会惹来父神怒火…”

  “你瞧。”

  “神罚来了…它来了…”

  大副知道菲茨·罗伊有信仰,坚定的信仰。不像他,原本信万物之父,休息日时常到教会。可后来结识个信他教的好友,听说了那‘赤足纯净的少女’——喧嚣繁忙之女…

  然后他就改信了。

  他不虔诚,心里清楚。

  菲茨·罗伊不同。

  “…你不能像个傻乎乎的烛台一样…菲茨,我们需要你…快!时间不多了!”

  他大声喊着,向里探身,要用手去捉他。

  这时。

  菲茨·罗伊缓缓转了过来。

  脸上如同舱室的板壁一样,写满了血淋淋的绝望。

  “听着,菲茨。如果你真虔诚,就不该接受这一趟长活,对不对?现在,快滚出来!也许我们还有机会——”大副帕洛斯试图说服他。

  只换来一张苦涩的笑脸。

  “我以为不会…给的又多…”

  他磕磕绊绊,像是对自己,又像对舱壁那些血十字背后的神灵发出忏悔。

  “离开…出去!快出去!帕洛斯!我要向父神祷告!祂赦免我的罪,没准我就能上天堂——比你们这些不虔诚的人走的都远、都快!我这样的,绝不会下地狱…”

  “我得忏悔…都是那达尔文的错…我其实阻止他许多次了…我罪名不大…不会太大…”

  帕洛斯盯着他看了半晌,狠狠朝他吐了口唾沫,手腕用劲,把自己重新甩了出去。

  海面已经快要凹陷成一个巨大的漏斗。

  整艘船自上向右倾斜成一个三十岁男人的叹息——大副摸出几枚硬币,塞进裤裆里。

  某种安抚海洋之神的小把戏。

  如果真有海洋之神。

  “外面——怎——么样——了?!”

  他边喊着边松开手,任由自己顺着船板滑落,撞在舱门上。

  “压舱石移位了!”

  “所有的窗——紧闭!紧闭!”

  “向更深处去!避免湍流和落差!小心落差!卡特!卡特在哪?!法克!谁把我——”

  咔嚓。

  咚。

  断裂的桅杆旋转着砸在帕洛斯的脸上。

  声音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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