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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寡嫂梁拉娣,秦淮茹慌了 第296节

  “找着了吗?”

  苏敬之端着个缺了口的搪瓷碗,从灶房里出来。

  碗里是刚温好的玉米糊糊,热气氤氲着他眼角的细纹。

  他是市图书馆的仓库管理员。

  每天要搬着梯子整理古籍,腰早就落下了毛病。

  走路时总不自觉地往左边倾一点。

  “《包法利夫人》不见了。”

  苏晚都没抬头,声音闷在书架缝里。

  “前儿你不是刚看完吗?”苏敬之把碗放在桌边,走过去帮着找,指尖划过一本《红与黑》时顿了顿,“是不是放错地方了?”

  “我没有放错!”苏晚猛地站起来,手里攥着本德语版的《浮士德》,书页被她捏得发皱,“我看完都会放回原位的,肯定是你们收拾屋子的时候弄乱了!”

  她的声音发颤,眼睛里蒙着层水汽。

  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

  如今的她就是这副模样。

  敏感、易怒,像只被戳了窝的刺猬。

  唯一的慰藉就是躲在书堆里。

  仿佛只要把自己埋进文字里,就能忘了外头的世界。

  苏敬之看着女儿这副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

  他叹了口气,伸手想拍一拍女儿的肩膀。

  却被苏晚往后躲了过去。

  “爸爸不是故意的,晚晚,爸爸就是…就是想让你出来走走,别总把自己闷在屋里…”

  “我不在屋里看书,还能去哪?”

  “去听他们议论我被男人甩了?去看那些阿姨同情的眼神?还是去想我那些同学现在都在当翻译、当老师,就我像个废人似的整天待在家里?”

  苏晚把《浮士德》往书架上一推。

  书脊撞在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晚晚,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苏敬之的声音也提高了些,搪瓷碗在桌上晃了晃,“你是燕大法语系的高材生,戴教授最得意的门生,你只是…只是还没有缓过来!”

  “爸已经托人给你在棉纺厂找了个文书工作,只要你愿意,下周就可以去上班,你…”

  苏敬之说的很消息,生怕又触怒了女儿。

  “我不去!”苏晚尖声打断,“我不去棉纺厂抄报表!我学的法语不是用来抄账的!爸,你根本不懂我…”

  她转身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苏敬之站在原地,手抬了又抬,最终还是垂了下去。

  灶房里传来母亲张和锈的声音。

  她刚从棉纺厂下班回来,就忙着进厨房张罗午饭。

  “怎么又吵了?孩子还没吃饭呢吧…”

  张和锈端着盘炒土豆丝出来,见女儿蒙在被子里哭。

  丈夫站在一旁叹气,眼圈也红了。

  她走过去,拍了拍苏晚的后背。

  轻声喊道:“晚晚,先吃饭,妈炒了你最爱吃的土豆丝。”

  “我不吃!”苏晚闷声道。

  “不吃怎么能行,你都两天没好好吃饭了…”

  张和锈还想劝,身后却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苏晚同学在家吗?”

  这声音听着很温和,带着明显的洋人腔调。

  苏敬之一愣,走过去开门。

  就见戴乃迭教授,穿着米白色羊毛大衣站在门口。

  她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拎着个藤编的小篮子。

  “戴教授,您怎么来了?”

  “快坐,快坐,和锈,给戴教授倒杯水来!”

  苏敬之赶紧侧身让教授进屋。

  手忙脚乱的将椅子上的书籍挪去一边。

  张和锈自然认得戴乃迭教授,这可是女儿大学时期的导师。

  女儿出事后,戴教授还特意来过两回。

  只是苏晚都躲在屋里没见。

  她赶紧去灶房找干净的茶杯。

  嘴里不停道歉:“真是对不住,戴教授,您看我们家这乱糟糟的,晚晚她…”

  “我明白。”戴乃迭笑着摆手,目光落在紧闭的卧室门上,声音放得很轻,“我这次来,是想跟晚晚聊聊,也有些工作上的事想跟她谈谈。”

  她刚说完,卧室门里忽然传来啪的一声。

  像是有东西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门被反锁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苏晚听见戴教授的声音了。

  苏敬之见状,整张脸瞬间涨红了。

  搓着手道:“戴教授,您别介意,这孩子…她就是还没转过弯来,我这就去叫她…”

  “不用。”戴乃迭忙伸手拦住,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苏晚同学,我是戴老师。”

  屋子里很安静。

  只有苏晚压抑的呼吸声,透过门缝传出来。

  戴教授又敲了敲,声音依旧温和。

  “我带了本新的法语诗集,是波德莱尔的《恶之花》,我记得你很喜欢它的,我还带了些刚烤好的曲奇饼,是我托朋友从外贸商店买的,口感很酥脆,要不要尝尝?”

  卧室里依旧没有反应,甚至连呼吸声都轻了些。

  苏晚像是在故意屏气…

  “戴教授,要不您先坐会儿,我再劝劝她…”

  张和锈端着水杯过来,见这情景,眼圈又红了。

  “没事的。”

  戴教授接过水杯,却没有喝。

  只是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笔记本和钢笔。

  “上课的时候,你要是遇到难懂的段落,都会写纸条向老师提问,今天我们也用老办法聊天,好不好?”

  她说着,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了起来。

  苏敬之和张和锈站在一旁。

  看着她笔尖划过纸页,写下几行漂亮的法语。

  又在下面附了工整的中文翻译:

  “人是一根会思想的芦苇,纵使宇宙毁灭了他,人却仍然要比致他于死命的东西更高贵得多——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死亡,以及宇宙对他所具有的优势,而宇宙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写完,她将纸条撕下来。

  顺着门缝轻轻塞了进去。

  “苏晚同学,还记得大三那年,我们读《思想录》吗?”

  “你在这一段旁边写了批注:脆弱不是懦弱,知道脆弱却依然思考,才是真正的强大!我还在课堂上念了你的批注,全班同学都为你鼓掌。”

  卧室里依旧安静,戴乃迭也不着急。

  就坐在桌边,指尖轻轻摩挲着藤编篮子的纹路。

  偶尔跟苏敬之聊两句图书馆的事。

  她经常去图书馆查阅资料,跟苏敬之也算熟络。

  约莫过了十分钟,门缝里忽然递出来一张纸条。

  是苏晚常用的方格稿纸写的。

  字迹有些潦草,墨色深浅不一。

  看得出来她写字时手在抖。

  “可会思想的芦苇,在大风里还是会被折断,我现在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强大。”

  戴乃迭看到纸条,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她赶紧拿起笔,又写了一张。

  这次选的是德语,是苏晚曾在毕业论文里引用过的歌德诗句:

  “凡是自强不息者,终能得救。”

  只有简短的一行。

  与其说是对答,倒不如说是另一种形式的劝慰。

  纸条塞进去后,这次等的时间更长。

  苏敬之和张和锈都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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