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季汉刘璋 第173节
一道益州牧刘璋晓喻关中父老的檄文,在这片秦之故地流传开来,上到郡府,下到县亭,这道檄文皆是为人所知,其中的内容更是通过口口相传,数日之内令关中父老都知晓了,同时引发了各方势力广泛、激荡的讨论。
长安城外,骠骑将军张济营垒的中军大帐之中,就因为这道檄文产生了议论。
“此行关中讨贼,璋以大河、泰山起誓,但诛李傕、郭汜二贼,其余降者不问……”离了段煨、跟随张济一起抵达长安的贾诩,语气平淡的念完了檄文,然后他半眯起眼睛,静候中军大帐内的众人思考以及某人先挑起话头。
这里虽是受邀西行,从弘农郡陕县抵达关中长安,明面上前来助阵李傕、郭汜,但自抵达长安后一直按兵不动的骠骑将军张济,他对檄文前面谩骂列举李傕、郭汜二人罪行的文字全然忽略、没有放在心头上,他只喃喃复述了檄文末段的一句:“此行但诛李傕、郭汜二贼,其余降者不问……”
张济露出深思的表情,片刻后他的脸上跳出一缕喜色,他之所以答应李傕、郭汜的邀请,前来关中助阵,一则是因为军中乏粮,不日就要断炊,到了存亡的关头,二则是担忧益州牧刘璋若是击败李傕、郭汜,夺取关中,会和故司徒王允一样、不打算放过他们这群凉州的将领,一味的赶尽杀绝。
只是如今看来,这位益州牧刘璋不是好杀之人,没有像故司徒王允那般对着凉州诸将赶尽杀绝,也或许是益州牧刘璋吸取了故司徒王允败亡的教训,但不管如何,即是刘益州无心诛尽凉州诸将,他倒是没有什么必要去和那位益州牧抗衡厮杀、拼命到底。
在张济思考的同时,他麾下的都尉胡车儿,听完贾诩念诵檄文内容后,下意识的问上了一句:“真的假的,这益州牧刘季玉只想着诛杀李傕、郭汜?不会是为了顺畅拿下关中的虚言吧,等后面拿下了关中,再食言而肥,把刀子架到我们头上。”
无怪乎胡车儿道出这番言语,没由来的揣测起刘璋真实的用心,毕竟胡车儿出身凉州,而信义和誓言在混乱不堪的凉州,是多余的东西,也是稀少的东西,背叛和谎言才是凉州人骨子里浸润的东西,是凉州的主题。
是以胡车儿闻言犹疑,以为刘璋别有用心。
而随着胡车儿的这番揣摩的话脱口而出,中军大帐内的众人皆是摇了摇头,表达出不认可的态度。
骠骑将军张济虽是也出身于凉州,但他多少知一些诗书,明一些道理,遵循当世的文化习俗,对誓言还是看的比较认可的,尤其是广为传播的誓言,他自认若是益州牧刘璋敢违背誓言、食言而肥,将是丧尽颜面,为天下之人唾弃,宇内无立足之地。
权衡利弊,张济料定,那位益州牧刘璋还不至于这般不智,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违背自己许下的誓言,且是广为人知的誓言。
“当是不会。”张济的侄子张绣开口发言,他直接否定了胡车儿的揣测:“刘益州以大河、泰山起誓,且誓言传遍关中各地,三辅之地尽皆知晓,此外若是再过一段时日,估摸着天下诸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刘益州何等的胆量、何等的不要脸,才敢负天下之人,使天下之人失望。”
“说不定刘益州就是这么不要脸呢?”胡车儿嘟囔了一声,他并不太服气张绣的话,以他的生平认知,对誓言这种东西,只当做和厕筹一样,清清污秽、用完即扔的玩意。
贾诩闻言斜扫了一眼胡车儿,觉得邀请胡车儿参与会议,实在是一件荒唐的事情,如胡车儿这般矫健的战将,只合先登冲阵、临战厮杀,却是不合搅扰会议、所出非言,眼下当是令胡车儿出营巡视,不要扰乱了会议。
然而贾诩的心思并没有从口中透露出来,对胡车儿言谈的不屑也只是藏于眼底,他的面色上依旧平淡,无有波澜。他没兴趣去驳斥胡车儿,依他凉州名士的身份,怼一名武将,既用不上,也没必要。
只是贾诩没有出言,上首的张济却是开口了,道出了同贾诩一般无二的意图:“胡车儿,你且去巡视诸营,监督士卒,让士卒不可懈怠……关中纷扰,还需谨慎小心一些。”
“诺。”胡车儿应声领命,头脑简单没想太多,他立即踏出了中军大帐。
待到胡车儿走出了中军大帐,张济才开始正式的会议:“贾先生,你怎么看?”
贾诩闻言,他斟酌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近来诩收录了一些刘益州的行事,可知刘益州之为人,其人信义昭明,不是虚言扯谎之人,此外诩观刘益州志向,只怕不小,即是其志不小,必当恪守信义,不做出奸伪之事,示天下之人以至诚……即是刘益州以大河、泰山起誓,自是如小将军方才所言,轻易是不会违背的,刘益州此行关中,除却诛杀李傕、郭汜二人,和一些顽抗到底的乱贼,他人只需归降,便可保全身家性命。”
“先生所言,同济心相合。”张济拊掌应和了一句:“我意刘益州所制檄文即是宣言关中,遍传四方,当不会做出食言的举动来,以致遗笑天下。”
接着张济皱眉问询道:“先生以为,刘益州只追究李傕、郭汜的罪过,如此宽仁的放过我等凉州诸将,用意何在?”
贾诩不假思索的说道:“刘益州当是顾虑我等凉州诸将合兵一处,共同与蜀兵抗衡,担忧这种情形下关中难下,是以明示宽仁,只求诛杀有杀兄之仇的李傕、郭汜,而对其余将领、渠帅宽大相待……如此一来,这心中不定的将领,便不会想着同李傕、郭汜合兵一处,可削弱李傕、郭汜招诱聚拢的士众,而且说不得会有我们凉州的将领,私底下同刘益州沟通往来,对着李傕、郭汜倒戈一击。”
说到‘心中不定’四字时,贾诩的眼睛精光绽放,扫了一眼张济的神色,他意料之中的瞧见了张济眸子深处的活泛心思。
“先生说的极是,当是会有人念着刘益州的宽仁,又想着依附势大的刘益州,做出相助刘益州的事情来,反倒不与李傕、郭汜站在一起。”张济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
再议论的一会,众人散去,而张济端坐主位,见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他瞟了一眼贾诩的身影,露出一副深思的模样。
入夜。
张济一面吩咐亲信士卒守在帐外,不让外人靠近,一面遣人唤来了贾诩和张绣。
不多时,有些惑然布在脸上的张绣,以及面色淡然、只挂着一如既往浅浅笑意的贾诩踏入了张济的营帐之中。
一见贾诩,张济就隆重拜下,向着贾诩问询道:“今日济心中有一件事犹豫不定,还请先生教我。”
贾诩一边避开张济的拜礼,一边伸出手扶起张济道:“将军如此礼重,教贾诩惶恐,将军请速速起来,有什么事,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济面露喜色,他拉着贾诩的手,将贾诩送到席位上,然后马不停蹄的开口言道:“济虽是受李傕、郭汜之邀赶赴关中,可非是我本意,我实是无意相助李傕、郭汜,不过军中乏粮、不得已来之,眼下时局纷乱,我常恐行错一步,致使三族夷灭……是以敢问先生,以当今的局势情形,是相助李傕、郭汜为好,还是服顺刘益州为上。”
听的张济的言语,面带惑然的张绣顿时恍然大悟,他明白了张济深夜邀请他和贾诩到来,避开旁人,且令亲信士卒帐外守卫的缘故了,原是他这位叔叔有意摒弃相助李傕、郭汜的打算,转而投效那位益州牧刘季玉。
贾诩闻言,他没有立即给出一个回答,而是扯起了天下之人对李傕、郭汜的态度:“李傕、郭汜二人,上至天子、中及公卿、下于黎庶,无一不是对二人欲杀之而后快,相助或追随李傕、郭汜二人,莫过于孤魂随野鬼,纵使一时侥幸得生,然早晚必祸及己身、殃及三族。”
“嗯。”张济默然的点了点头,面前贾诩虽是没有明言,但态度偏向已经非常明确了。
……
自从听闻南面的益州牧刘璋攻取陈仓、有北上关中的可能后,关中诸将李堪、候选、程银、梁兴等人,纷纷自疑了起来,他们担忧刘璋攻取三辅之地时,将他们一一吞没,致使他们失却了割据一方、横行州郡的权柄。
不过事情还没到关口,前面蜀军大众没有动静,也因此他们面对正在攻取陈仓的李傕、郭汜二人的招诱,皆是按兵不动,没有领兵前往陈仓,打算先观望下局势再说。
直到一道传遍关中的檄文,确定了益州牧刘璋今岁会兵发关中后,关中诸将李堪、候选、程银、梁兴等人觉得不能再静候下去了,须得合兵一处,商议一番才行。
因此关中诸将汇聚到了扶风郡、武功县中,此刻武功县的官寺中,汇集在一起的关中诸将,讨论起了面前这道传遍关中的檄文。
李堪率先开口,他抚着长须犹疑道:“益州牧刘璋这道檄文,上面言明他这趟攻伐关中,只诛杀李傕、郭汜二人,似乎同我们没什么干戈,我们没有必要趟这滩浑水。”
李堪的意思很明白,他不太想去助阵李傕、郭汜,前面他可是听闻了,李傕、郭汜久攻陈仓不下,斩获无几,且反被陈仓城内的蜀军大将甘宁趁着夜色袭营,致使前营沮坏、胡封被斩,看上去李傕、郭汜处于劣势,正所谓帮优不帮劣,眼下也就没必要相助李傕、郭汜,陪着李傕、郭汜一并送死。
身健体壮、虬髯满脸的候选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这益州牧刘璋发兵关中,虽说是打着上报国家、下报兄仇的由头,但依我看,不过是贪图关中之地的形胜,想着效仿高皇帝,一举吞并关中,然后东向以争天下,不是简简单单的只求诛杀李傕、郭汜二人。”
“候兄说的对,我看那益州牧刘璋的胃口当不止于李傕、郭汜,而是有意全取关中。”身形矮小的程银认可的道了一句:“眼下李傕、郭汜就是嘴唇,我们就是牙齿,等到李傕、郭汜丧于益州牧刘璋的手里,没有嘴唇,这牙齿还能独存吗,岂不闻唇亡齿寒……到那时,我们恐怕要由着益州牧刘璋拿捏,生死掌于他人之手。”
“况且就算是益州牧刘璋只打算诛杀李傕、郭汜,无意于攻伐我等立足关中的军头。”候选继续言道:“可李傕、郭汜一没,蜀军踏足关中,这猛虎在侧,我们只怕睡觉都不得安稳了,哪能像现在这般快活,无有朝廷管制,自由肆意,权柄在握……这受制于人,何如制于人。”
李堪听得候选、程银的话语,他陷入了思索,眼下宇内大乱、他无人拘束,于地方上肆意妄行,人生之快意,简直难以言说,他当然不愿意为他人掌控自家性命,过上俯仰他人面色喜怒的日子。
一番思索之后,李堪拱手向候选、程银致意道:“二兄之言,确是正论,小弟却是失于计较了。”
关中诸将中兵力最为强大的梁兴,国字脸的他端坐主位,见着诸将议论纷纷,不过大抵是不愿放弃手中的地盘和权柄,等同于不愿那位益州牧刘璋踏足关中之地。
众仪即是有了共同一致的意思,梁兴开口言道,一锤定音:“如是诸君没有别的意见,我们就即日启程,前往陈仓助阵李傕、郭汜,看看能不能拿回陈仓,堵住蜀军北上的道路,将蜀军堵死在蜀地,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让蜀军扰了我们的快活日子。”
诸将闻言,纷纷应和,作为割据一方的军阀,他们对手中的地盘是极为珍视的,不管是何人前来抢夺,不厮杀缠斗一番,休想他们放弃手中的地盘。(本章完)
第329章 准备
武都,下辩。
夏收在即,不日就要北征关中,刘璋自然不能安坐南郑,因而他离了南郑,一番车马劳顿后抵达了武都的郡治下辩县,筹划起了北征关中的事宜。
至于衔接大前方武都和大后方蜀郡的汉中郡,这一处重中之重的关节,他托付给了黄权,由黄权镇守汉中,黄权是他从郡吏一手提拔上来,加上他和黄权的妹妹黄婉有姻亲在,有黄权在汉中,他就不必忧心后路生出什么乱子。
只是说起来,自汉中通过秦岭到关中的通道,由东向西有四条道路,为子午道、傥骆道、褒斜道、陈仓道,刘璋如今抵达武都,显而易见是打算从陈仓道进军关中,而没有去考虑另外三条道路,尤其是循秦岭而东、十日可至长安的子午道,也即是魏延的子午奇谋。
这里面刘璋有着一番自己的考虑,虽说关于魏延的子午奇谋,后世之人大多贬斥诸葛、尊褒魏延,认为诸葛亮过于谨慎的习性,致使蜀汉失去了一举拿下关中的时机,同时失去了中兴大汉、还于旧都的机会。
但是,子午奇谋的成功,第一需要十天走完子午道,也即是十天走完三百公里左右的山路,首先天时不可或缺,这天气得晴朗,不能有太差的天气,其次地利也需要保证,不能出现道路塌方或是道路泥泞难行的情况。
此处假设魏延是一名幸运男孩,能在十天走完了近三百公里的子午道,然后在魏延抵达长安时,就需要如魏延所梦想的一样‘楙闻延奄至,必乘船逃走。长安中惟有御史、京兆太守耳,横门邸阁与散民之谷足周食也。’
夏侯懋必须跑路,剩下的官员如御史、京兆太守等必须投降,不然只需曹魏西部防线有几个靠谱的官吏、硬骨头的将领,就算魏延麾下有万余精兵,想在短时间内拿下长安城,只怕机会也是不大的。
再假设夏侯懋真的跑路了,留下的御史、京兆太守等投降了,这里还需满足两个条件,那就是魏延所说的‘比东方相合聚,尚二十许日,而公从斜谷来,必足以达。’也就是诸葛亮的主力,必须比曹魏的关东援军提前到达,至少也得是同时到达。
这里考虑到诸葛亮走的是崎岖难行的蜀道,斜谷方面曹魏也不是没有防备,可能中途会受到阻拦,而曹魏此时的首都是雒阳,豫西的道路既宽阔又平坦,军队又是在国中行军,不用考虑道路上有什么阻拦,是一路坦途,这最后一条也是难以实现。
细思下来,刘璋认为子午奇谋的成功,条件着实过于苛刻了些,诸葛亮不同意属实正常,蜀汉本就国小力卑,比不上曹魏地广人众,实在玩不起这么大筹码的赌局。
更为重要的是,后世类似子午奇谋的计策,基本都是失败的结果,就比如三国曹真经子午道伐蜀,碰上天降暴雨,行军一个月连子午道的一半都没有走到,最后只得灰溜溜退兵而还,再比如明末闯王高迎祥打算致敬魏延一波,经子午道行军奇袭关中,结果在谷口见到了等了他很久的孙传庭,一代闯王直接被俘。
刘璋依据浸润了岁月的史书,一番考量,自打子午奇谋出现以来,就没有成功的案例,轻则败军丧师,重则主将殒命,子午奇谋是妥妥的一条下策。
就算考虑到当下李傕、郭汜只据有关中之地,同据有北方的曹魏势力强弱、形势不同,但刘璋思来李傕、郭汜不是凡俗之辈,是在凉州打老了仗的,用兵的能力不可小觑,肯定会对子午道防上一手。
而刘璋自然不想被李傕、郭汜怼在子午道北口暴打,因而稳妥起见,他自然而然的来到了武都下辩,准备从陈仓道进军关中,这里他也不必去忧心陈仓北口的陈仓坚城,毕竟前面他趁李傕、郭汜在弘农郡阻拦天子东归之时,已是令甘宁、娄发袭取了陈仓,现下他大军通往关中的道路,是一条宽敞平坦的大道。
不过若是要发兵关中,他还需再等上一些时日,等到夏收的粮草收缴上来,府库充实,此外还需思量商讨一番蜀地周遭的局势是否安稳,能否容许他北进关中。
眼下刘璋就正在会集主簿兼军师中郎将荀攸、武都太守兼平氐中郎将吴懿、军议校尉法正、从事郑度等人商议了起来。
“据黄太守回禀,窜逃到上庸的张鲁,其弟张卫和上庸豪族申氏结了姻亲,上庸之地,眼下内部没有大的动乱,此外张鲁擅自分置了西城、上庸、房陵三县各为一郡,张卫为西城太守,申氏的族长申公为上庸太守,张鲁自领房陵太守,有盘根错节之势。”作为主簿,掌握机密事宜的荀攸言明了张鲁处的情形。
吴懿担忧张鲁对汉中念念不忘、有发兵袭取汉中的可能,因而他问上了一声:“眼下我们将发兵关中,张鲁若是趁此之际发兵汉中,我们还需考虑应对一二这种可能。”
闻言荀攸却是摇了摇头,他反驳道:“这一点倒是不必忧心,去岁荆州的蔡瑁、张允连连败于上庸,丧师辱国,且失却了房陵,荆州方面一直是不甘心的……如今荆州有消息传来,蔡瑁、张允正在整军备战,意图攻灭了张鲁,眼下两方已经试探性的交手了几次,虽是战局不是很剧烈,但就如今这种情况,张鲁当是没有什么闲暇窥伺汉中,也没有什么力量用于西进。”
“如果张鲁为荆州所攻灭,而后汉中同荆州接壤,这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从事郑度道出了一种可能。
郑度对只占据西城、上庸、房陵的张鲁其实并不怎么担忧,毕竟张鲁只占据几座山城,势力微弱,兵众稀疏,就算张鲁有心谋取汉中,这里张鲁西进,需要逆沔水而上,形势顺逆之下,谋取汉中一事对张鲁可谓镜中花、水中月,更不必提坐镇汉中的是黄权,对于黄权的能力郑度是信任的,而黄权对他明公的忠心,也是一时无二的。
因而如果在上庸的是张鲁,郑度自认汉中没有什么隐患,但换做荆州攻灭了张鲁,一举拿下了西城、上庸、房陵三县,荆州和汉中接起壤来,这就需要忧心了。
虽说荆州牧刘表虽是没有什么进取心,可荆州土地千里,带甲十万,是不可小觑的对象,怎么都需要提防一下。
“从事无需忧心,汉中有公衡在,万事无虞。”坐于上首的刘璋表达出对坐镇汉中的黄权十足的信任。
续而刘璋根据局势情形分析道:“且我观张鲁和荆州交兵,胜负难以定于一时也,估计是旷日持久,经年乃定……是以汉中之东,无需担忧。”
“哦。”郑度先是应了一声,然后微笑着问道:“明公何以有如此推断?”
刘璋拿起案几上晶莹剔透的玉如意,轻抚一下后,却是没有言语,而是瞥了一眼法正,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向闲暇的法正问道:“孝直可知其中缘故?”
法正应声作答:“自然知之。”
顺着一句信心十足的回应,法正向从事郑度分析了起来:“张鲁士众虽弱,可上庸之地有四塞之固,可比汉中,此外张鲁为人狡黠,以鬼道惑人,士庶多为其所惑,用心用命,而荆州虽说士众远甚于张鲁一方,但统帅大军的蔡瑁、张允二人,习于水军,却是对陆地交兵不甚了了,且蔡瑁、张允二人非是一流的良将,因而恐是难于攻灭张鲁、吞没上庸……两方的战事,必然是迁延日月、旷日持久,非是一时能决定下来的。”
郑度闻言点了点头,而这边刘璋轻轻一拍手中的玉如意,他面露微笑,称赞起法正:“孝直之言,与我暗合也。”
荀攸依据手中的信息,他补充了一句:“此外荆州东有袁术,先前袁术在南阳郡时,便与荆州牧刘景升相争过荆州,不过因为袁术麾下大将孙坚一时不慎、中伏而死,导致袁术失却了争夺荆州的机会。”
“而如今袁术遣孙坚之子孙策发兵扬州,孙策骁勇,不下于其父孙坚,眼下吴郡、丹阳、豫章等郡皆是为孙策所下,而今刘景升与袁术所据郡县已是接壤,虑及袁术对荆州窥视之心,再加上孙策同刘景升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也,思来刘景升方有忧于东方,无暇西顾蜀地也。”
“据传孙氏乃是孙武之后,见着孙坚和孙策父子的武勇和用兵,想来不虚也。”郑度感慨了一句,接着他直直的叹了一声:“久闻袁术有不臣之心,欲谋自立,如今扬州大半郡县落于其手,外加徐土豪杰多为袁术所诱,若是日后袁术再图荆州,恐怕其势已成,难以制衡,为明公之大患。”
面对郑度的担忧,开了全图挂的刘璋不以为意,他面色淡然的说道:“袁术其人,好乱乐祸,奢淫无度,既非忧国忘家之人,亦非能安邦佐国之人,可以道一句冢中枯骨也……”
“今番袁术虽是看起来势大难制,麾下精兵良将云集,然不过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一时之显赫尔,以璋度之,当不逾数岁,袁术自当败亡。”
听着上首明公的预言,郑度露出半信半疑的面色,他半信,是因为刘璋说的肯定,似是有十成的打算,他半疑,是因为袁术当下势头强劲,不见得几年之内就会败亡,但郑度也没有发出什么质疑,毕竟眼下质疑没有什么意思,后面自然可以见分晓,时间会证明一切,他只拱手道:“明公所言甚是。”
不同于郑度的半信半疑,军师中郎将荀攸在听完刘璋对袁术的评价后,眸子里闪过几缕精光,不着意的点了点头,只是没有追言什么。
议论至此,益州东西南北四面,西面和南面不用说了,一个青藏高原、一个南中之地,是不会有什么忧患了,而东面的荆州刘表需要应对西面的张鲁和东面的孙策,一时间对蜀地也不会有什么危害,况且益州和荆州处于结盟的状态,刘表不会不顾虑道义,至于北面,刘璋眼下征讨的就是北面,也即是刘璋不用顾忌其他方面,只需专意北方即可。
照旧是身为主簙的荀攸出席,只见荀攸抚了一把长须,而后发言阐述起关中近来的情形:“据间细回报,凉州羌胡为李傕、郭汜重利所诱,几家大种的羌胡部落,有万余人已是赶赴到了陈仓,除却招诱凉州羌胡,关中诸将如李堪、候选、程银、梁兴等人,眼下正在自武功赶往陈仓,看上去是有意助阵李傕、郭汜二贼,此外就是凉州将领张济正领兵西进,似是有心助阵李傕、郭汜二贼……”
“而暂驻天水的马腾,据功曹张肃那边回禀,马腾对明公许下的凉州牧一职甚是动心,是以马腾眼下处于按兵不动的状态,这马腾不动,金城的韩遂担忧马腾趁虚发难,亦是不敢妄动大军前去相助李傕、郭汜,是以凉州豪杰甚少领兵前去相助李傕、郭汜……再有就是屯兵华阴的段煨,据书吏程郁传回消息,段煨无心掺和关中的战事,只求保全一方。”
一番长篇大论后,荀攸总结道:“也即是,现如今李傕、郭汜汇集的贼众,一则李傕、郭汜本部的万余人,二则有凉州羌胡万余人,外加关中诸将李堪、候选、程银、梁兴等人合兵的万余人,再加上张济的三千余众,细算下来,当是李傕、郭汜一方的能战之士在三四万人左右。”
“三四万人?后面估计还会有被李傕、郭汜招诱而来的贼子,料敌从宽的话,就以四万人计,算是个不小的数字。”郑度眉宇间露出一缕忧色,毕竟上首明公这次动员的兵力数额他是知晓的,只在五六万人,比对起来,和李傕、郭汜聚起的贼众数量相差不是很大,没有很明显的兵力优势,再考虑到雍凉士卒和羌胡的战力,却是谈不上一句优势在我。(本章完)
第330章 北征
武都,下辩。
北征关中的会议还在进行当中,听得从事郑度感叹李傕、郭汜一方汇拢的贼众有三四万人,算是个不小的数目,刘璋明白郑度这是忧心此次北征的兵力,定额只在五六万人,和关中的贼众相比差距不是很明显,也就没有十拿九稳的胜面。
其实以刘璋目前拥有一个安定和完整的益州,没有经过历史上赵韪之乱、刘备入蜀、曹刘争夺汉中、曹操迁走汉中士民、刘备征吴之败等一系列损耗人口、破坏地方的祸事,他所能掌控的人口、财富是远胜于三国时期的蜀汉,而他这次北征所动员的兵力只有五六万人,还不如蜀汉灭亡时的兵力,毕竟蜀汉灭亡时可是计有带甲将士十万二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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