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季汉刘璋 第197节
“听报信的士卒说,昨夜是文卿领兵衔尾诛杀进犯的凉州贼寇,且在遇到贼寇后方大队人马的时候,立阵于前,屹然不动,坚持到了甘宁和娄发的到来。”刘璋面带微笑,将文聘的功业缓缓道来。
文聘面色肃穆,他点了点头:“赖明公之德、神灵护佑,昨夜追杀、遇敌诸多战事,未曾有什么损失,且小有斩获。”
“什么德啊、神灵啊。”刘璋嘿然了两声,他批评道:“这是文卿你的才具所致,以文卿的上将之才,所以昨夜才能击退进犯之敌,并小有斩获。”
“明公谬赞了。”文聘闻得‘上将之才’四字,他顿时心生欢快之意,但这般欢悦的念头他没有浮现到面上,以免被认为过于轻浮、不沉稳,是故他只淡然着面色,谦逊的道了一句。
不多时,刘璋和文聘抵达了蜀军前营的中军大帐,而甘宁和娄发二人正候在中军大帐门口,静待着刘璋到来。
“明公。”
“明公。”
见到刘璋抵近,甘宁和娄发挪动脚步上前,拱手向刘璋施礼。
“且入帐详谈。”刘璋朗声了一句,而后以刘璋为首,几人入得帐去。
入帐后。
甘宁作为前营主帅,他拱手通禀起了昨夜战事的详情:“贼寇来犯之敌中,有都尉高硕,为子初(娄发)于阵中射杀,此外文校尉衔尾追杀进犯之敌,斩首以一百八十余人,俘虏有三百余人。”
高硕,昨夜被娄发射杀的金甲将领,在天明之后,甘宁通过审讯被俘虏的凉州士卒,知晓了高硕的身份,这个时候他一一道来,并将每一项功劳按到对应将领身上。
“善,昨夜一战,足以让李傕、郭汜二贼震恐了。”刘璋抚掌道了一句,他推断十有八九,被他猜中夜袭之策的李傕、郭汜二人,眼下必然是羞愧和愤怒集于一身,毕竟被人猜中了自家计策,偷鸡不成蚀把米,怎么都会令人不快和害怕。
甘宁问询上了一句:“今有俘虏的凉州士卒三百余人,不知明公如何处置。”
刘璋抚着下巴斟酌了一二后,他半眯着眼睛道:“先给他们吃顿饱饭,然后问一下他们的志向,若是愿于军中效命者则留下来,而不愿效命军中者,予其些许钱粮,放归彼等归乡。”
这是刘璋的政策,前面檄文明言的宽大政策,除了李傕、郭汜二人以外,愿意归降并留在他军中效力的凉州士卒,他都是一体接纳的,而不愿在他军中效力的凉州士卒,他明言放归乡里,不做强求。
“嘶。”娄发闻言,顿感有些不妥,他直言道:“明公,凉州贼寇,反复无常,且是罪孽深重,不可轻易释放,岂不闻放虎容易捉虎难。”
“况且明公虽是大仁大德,大度的释放这些人,可这些人拿着给他们归乡的钱粮,想是少有人会还归乡里,而是反向长安城投纳而去,回归到李傕、郭汜的麾下,这是助长李傕、郭汜的力量啊!”
娄发言语殷殷,他大力劝告着刘璋不要有这般不理智的念头,去做释放凉州俘虏的举动。
文聘插了一句,他反驳道:“娄兄,明公前有檄文明言,愿降者降之,不愿降者放归乡里,如今正是明公昭明其信的时候,怎可因小故而放弃大的信义。”
娄发闻言沉默了一二刻,若是像文聘一样站在刘璋的角度思考,为了明公的信义,的确是该如此行事,只是考虑到释放的凉州俘虏,很大可能会间道跑回长安城,如此行事就显得有些迂腐了。
一念至此,娄发有了决断,他拱手向刘璋进言道:“明公,不若将凉州俘虏囚于军中,待战后再做处置,如此一来一则不使明公失信于天下,二则也可避免宽宥释放的凉州俘虏窜回李傕、郭汜处。”
娄发的建言听起来这是一个不错的点子,可刘璋只是摇了摇头,他淡然的笑道:“无需等到战后,就此宽宥释放彼等,使关中父老、凉州士卒知晓,我刘璋信义昭然,不延日月。”
闻言,娄发双眉微微皱起,他拱手再欲进言一二,可那边新降的谋士贾诩,却是出言打断了他。
“娄君无需多忧也。”贾诩先是安抚了一声娄发,而后他缓缓言道:“如李傕、郭汜二贼,心性险要,多疑的紧,就算为明公释放的凉州俘虏跑回了长安城,李傕、郭汜二贼也必然不敢接纳,当会疑心彼等是不是暗地里效命于了明公,此番回归长安城是做内应去了。”
“所以诩料定,释放的凉州俘虏跑回长安城后,非但不会为李傕、郭汜二贼接纳,反倒会为李傕、郭汜所拒收,不肯彼等进入长安城,说不得还会引弓射击驱赶彼等……到那时,这些凉州俘虏心生怨念之下,必然会还投我军。”
作为同李傕、郭汜厮混过一段时日的贾诩,拥有着对李傕、郭汜心性的了解,他的话具有极高的可信性。
是以贾诩的话一出口,娄发止住了继续进言的打算,他相信贾诩的话,毕竟昨夜李傕、郭汜遣人夜袭的事情,是由贾诩提前预料到的,贾诩这个凉州智谋之士,在他心中多少有些道行。
“贾卿所言在理。”刘璋抚掌,他其实也是这么个盘算,以李傕、郭汜二人如今处于劣势的情势下,对于突然返回的凉州俘虏,必然不能做到信任二字,肯定会有所怀疑,怀疑其中有什么阴谋诡计,更不必提李傕、郭汜本就是多疑的性子,疑上加疑,被释放的凉州俘虏想踏入长安城,只怕比登天还难。
“仲业,你且去把这件事做了吧,甄别一下凉州俘虏,愿意留下来的就留下来,不愿意留下来的就释放了……此外留下的凉州俘虏,需好生看管起来,分散安置,不要让他们聚在一起,有行事造逆的机会。”
刘璋吩咐了一声文聘,同时他补加了一句话。
他是愿意接纳归降的凉州士卒,但在眼下紧要的关口,他对归降的凉州士卒没有多少信任,毕竟难保归降的凉州士卒中有一二心怀叵测之人,到时候弄出点篓子来就不好了。
大战在即,两方胜负未分,这个时候应当小心再小心才是。
“诺。”文聘拱手领命,他倒退几步就向帐外走去,去料理那一批被俘虏的凉州士卒。
一刻钟后,为蜀兵严密看管,去了甲胄和武器的凉州士卒,在心中惶恐的情况下吃完了一顿早餐后,思考着这顿饭是不是他们的断头饭时,却见有一位蜀军将领模样的人物出现在他们身前,扫视他们。
“肃静。”
文聘先是一道厉喝之下,止住了不时发出杂音的凉州士卒后,他在一片死寂下朗声宣言道。
“明公有令,尔等愿意归降的可以留下,不愿意归降、打算回归乡里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此言一出,被俘的凉州士卒顿时躁动了起来,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前的蜀军将领竟是在说他们想走的可以走、想留的可以留,那位刘益州未免太宽大了。
“将军,这是真的吗?我等想走的现在真的可以走吗?”几刻时间的躁动后,一名看起来略微老成的凉州士卒懦懦的问上了一句。
“什么真的假的,明公的话,哪里会有假。”文聘皱着眉头驳斥了一句。
而后文聘出言道:“尔等早做决定,愿意留下的站到左边,不愿意留下的站到右边。”
闻言,下首的凉州士卒开始了行动,向左右分化了起来,这里大多数人都是望着离开,但想离开的人中有些人不免担忧,害怕这是面前蜀军将领的钓鱼之计,是以一段时候后,三百余人的凉州俘虏,居于左右的人数却是相差无几。(本章完)
第363章 关陇动向上
长安城。
“蜀军已有了防备吗?”李傕冷嘶了一声,自郭汜领兵前往蜀军营寨夜袭之后,他便遣人备好了酒席,就等郭汜大胜而归,好生庆贺一番,为得之不易的胜利欢庆。
可令李傕没有想到的是,郭汜回来了,但不是大胜而回,而是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这一趟,郭汜不仅损失了不少人马,且还折了郭汜帐下的猛将高硕,着实有些狼狈不堪。
李傕惊疑,他前面料定蜀军没有防备,于是让郭汜趁着夜色袭击蜀军营寨,盘算着这一趟就算没有大的建功,但小的斩获肯定还是有的,只是蜀军竟是料到了他们的的夜袭,这未免有些出奇了。
“蜀军料到了我们夜袭,在营中挖掘了土坑,高硕领人冲进营门,几步之后就踏空陷入了土坑,蜀军趁机用强弩攒射,这一仗,白白损失了数百骁勇之士。”郭汜唉声叹气道。
作为先锋的高硕,是郭汜麾下的猛将,而高硕统领的先登士卒,是郭汜麾下一等一的精兵,如今折损了数百勇锐之卒,叫郭汜不免肉疼,毕竟如高硕及能做先登的士卒,在郭汜的麾下也不多。
说到这里,郭汜不免埋怨了一句:“稚然,你的计策过于浅薄,蜀军一眼就看穿了。”
面对郭汜的愤懑和抱怨,李傕并不答话,他只皱着眉头思虑,片刻后,他一拍额头,恶狠狠的咬了一句:“贾文和。”
“贾文和?”郭汜对李傕莫名的一句生出了疑惑,他不知道为何李傕提起了贾诩。
很快,郭汜也反应了过来,他面色不善道:“稚然,你的意思是不是指贾诩在为刘璋小儿出谋画策,坏了我们的夜袭之计。”
李傕默然的点了点头,片刻后他咒骂道:“想必就是那贾文和窥破了我的计策,并向蜀兵提前做了预警,以至于你夜袭失败。”
“是了,也只有贾文和对你我这般了解。”郭汜脸上泛起了怒意,他对贾诩这个吃里扒外的人极是不爽,恨不得将贾诩划拉个百十刀,直直的给剁成肉酱下酒。
蜀兵固然可恶,刘璋小儿固然可恨,但作为同州之人,叛变投顺到刘璋麾下的贾诩和张绣二人,更叫郭汜不喜,乃至于想要食其肉、饮其血。
没有人喜欢叛徒,叛徒也不会讨任何人的喜欢。
李傕和郭汜痛骂了一顿贾诩,但眼下败局已定,他们再怎么痛骂贾诩也没有什么用,对窜逃到蜀军中的贾诩伤不着一根汗毛,只能是过过嘴瘾而已。
“稚然,如今若想坚守,奈何蜀军有飞石车那般的利器,对我们守御不利,但若想出奇,那贾文和必然会窥破我们的计策……而今进不得进,退不得退,你说眼下如何是好?”郭汜像一只无头苍蝇般,问起了李傕的计较。
不待李傕回答,郭汜压低声音道:“稚然,眼下关中我们只孤城长安一座,又是处于没有外援的情况,这是一处死地,不如我们弃军引亲族卫士窜回凉州,凉州天地广阔,事情尚可为之。”
郭汜打起了退堂鼓,他不想在孤立无援的长安城坚守下去,心中认定长安城是一处死地,留在长安城只有死路一条,他好想逃……
李傕耷拉着眼皮,一双漆黑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郭汜,脸上是匪夷所思的神色,他呵呵笑了一声:“郭阿多,你莫不糊涂了,病急乱投医,也不是你这么投法。”
面对打起退堂鼓的郭汜,李傕冷笑了一声:“你不至于这般记忆差吧……以前董相国被王允加害,牛辅又被支胡赤儿杀死,那时候我们凉州诸将群雄无主,大家商量着各自散伙,奔回凉州去。”
“说起来,还是贾文和看穿了长安朝廷的虚弱,聚拢了大家,反攻下了长安……而若是我们那时候真的散伙,就像贾文和说的一样,只要一个亭长,就能缚杀我们。”李傕念起了贾诩的好处,他虽是对贾诩背叛一事不耻,但对贾诩的谋略他还是佩服的。
听李傕说起旧日反攻长安的事情,摆出了一桩经典案例来反驳自己,郭汜知道难以说服李傕了,但是郭汜还是殷勤的劝了一句:“稚然,今时不同往日,当时的长安朝廷,哪里比得上如今的刘璋小儿,刘璋小儿兵广将多,士卒甚为骁锐,我们难以对敌,想翻盘太难了。”
“我们倒真不如窜回凉州,况且我们也不是单骑返回,有亲族子弟环护在周身,性命自保无虞也。”郭汜来了劲,他说着说着,越发觉得窜回凉州这件事,既是可行又是不错。
“我们到了凉州,凉州天宽地广,且是我们熟悉的故土,可招诱豪杰、羌胡助阵,到时候同刘璋小儿再一决雌雄。”
“哼。”李傕轻哼了一声,他对郭汜的话十分的不屑,郭汜说起来动听,但说到底是一厢情愿,把事情往好处想。
李傕剖析道:“你我说是窜回凉州,可在凉州豪杰眼里,你我是窜逃回的凉州,不过是一败军之将尔,到那时,哪会有人助阵你我,只怕是人人嫌忌,说不得凉州有豪杰想借你我的项上头颅,去向刘璋小儿换取千金、封侯的赏赐。”
这是一段大实话,正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而凉州豪杰,大抵是沾染了夷风,见风使舵的本领一流,逆势而上的劲势却是没有的。
郭汜闻言,喃喃不再出声,李傕的话很有道理,他无法反驳。
“而且说不好,就在我们从长安窜回凉州的路上,我们底下的亲族子弟,见着我们走投无路、穷困潦倒,会对你我起了杀心,有心借着你我的头颅,换取千金封侯的富贵。”李傕冷冷的道了一句,这一番话表明,他竟是对自家的亲族都不敢相信。
郭汜面色有些难看,他对李傕的话很是不喜,但他不得不说,李傕描绘的未来有很大的可能性,底下的亲族子弟,难保会有人生出对富贵的贪婪,把刀子伸向他,毕竟刘璋小儿明言只要他和李傕的人头,其余降者不问。
“那你我如何是好。”郭汜摊开双手,他仿佛被逼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坚定守住,伺机翻盘。”李傕道出了八个字,定下了他们后面行事的大略方阵。
说到坚守,郭汜想起了蜀军的飞石车,他忧虑道:“蜀军飞石车怎么料理,飞石一百五十步,且能砸到城头之上,我们只能挨打不得还手,这三五日下来,军中士气只怕不振。”
“把毛毡挂在城墙上,用毛毡的软绵来抵消飞石的冲击力。”李傕道出了他想好的对策。
郭汜闻言面色一喜,他抚掌道:“还得是你啊,稚然。”
就在李傕和郭汜商谈之时,一名亲卫自帐外通禀了一句,而后在获得李傕和郭汜的同意后踏入帐内,向李傕和郭汜禀告道:“禀将军,城外来了一队人马,言是昨夜战败被俘,今早得蜀军宽宥释放,彼等心向凉州,如今返回长安助阵。”
“夏都尉遣我来请令,是否要放彼等入城。”
李傕和郭汜闻言,二人不自觉的对上了一眼,眼中尽是狐疑。
郭汜立即问询了一句:“可瞧见他们的模样,是不是真的是我麾下的士卒。”
“这些人抵近城门不远,夏都尉瞧了个仔细,其中有不少熟面孔,却是我军中士卒。”亲卫有问有答。
郭汜脸上狐疑之色稍稍消减,他点了点头道:“既是我麾下士卒,那就先放进城来。”
言罢郭汜朝着李傕笑道:“刘璋小儿假仁假义,竟是释放了这些人,却不知这些人心向我凉州,兜兜转转返回了长安城,又即要同刘璋小儿相抗。”
这里亲卫听得郭汜的命令,他正待领命,可李傕摆了摆手,止住了想领命而去的亲卫。
“怎么了,稚然,有什么问题吗?”郭汜面露疑惑,他不知道李傕缘何阻止了他的命令,归来的即是他军中的士卒,自当放入城内才是。
李傕揪然着面色,他眉宇间的狐疑甚重:“阿多,你不觉得不对劲吗?”
“有什么不对劲的。”郭汜为人小憨,神经有些大条。
“这些被释放的俘虏会返回长安这件事,你觉得刘璋小儿会猜不到吗?就算刘璋小儿猜不中,那贾文和会不进言吗?”李傕一双眸子精光闪耀,仿佛看穿了一切。
“这是一个阴谋,八成还是出自贾文和之手,想必是贾文和出谋划策,让刘璋小儿释放这些俘虏,这些人中说不得掺入了一些蜀兵,我们若是大开城门,这些人必然会趁机发难,夺取城门。”
“夏育看了,这些都是熟面孔。”郭汜反驳了一句。
李傕冷笑一声:“熟面孔!”
“昨夜被俘到今早,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被刘璋小儿招诱,归顺了刘璋小儿也说不定,这些人不可信,更不可能放入城内……若是这些人入了城,只怕你我的性命就危殆了。”
李傕说到最后,他摇头叹了一句。
“那怎么办?”听到事关自家性命,郭汜同李傕一样小心了起来,尽管这些人都是他的麾下士卒,可和他的性命相比,那是无足轻重的。
李傕轻抚长须,他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对着来报信的亲卫发令道:“去,告诉夏育,让他自城头发箭,射杀驱赶这些人,好让刘璋小儿知晓,他的计策浅陋,却是被我识破了。”
亲卫闻言,瞥了一眼郭汜,但见郭汜默然一二刻后点了点头,他忙不迭的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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