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类父?爱你老爹,玄武门见! 第48节
从帝党到太子党,从家族之业到国业,一时之间,不太习惯。
楼下隐约传来混乱的声音,是无法承受价格战的长安商人派来捣乱的人。
东郭咸阳、孔仅这才舒展了眉头,体会到了背靠大树的好处,不无恶趣味道:“白掌柜,请廷尉卿来收拾他们吧。”
投靠上君,其他好处暂时不提,能驱使张汤一二,东郭咸阳和孔仅是真心觉得不错。
“使得吗?”白雪迟疑道。
楼下这群叫嚷着包下卓家铁工坊全部铁具的家伙,显然是群泼皮无赖,何必要动用廷尉署,卓家有的是办法将人解决了。
大汉商人,哪个都不是善人。
“白掌柜,我们不一样了,不能像以前那样思考问题。”任泉再次提醒道。
年龄也好,资历也罢,他和东郭咸阳、孔仅,都算得上白雪的父辈人,时也运也命也,同列就座,甚至白雪的位置隐隐比着他们还高一点,但到底是年纪小,很多道理还不懂。
卓家什么都好,唯独子孙不兴旺,三代这辈人都要女子挑大梁了。
转为国业,便是朝廷的人了,位与郡守同,怎能自降身份与泼皮无赖相斗。
东郭咸阳接言道:“白掌柜,这群泼皮无赖,显然是有人故意派来的,说不定那人,就是对面那家铁工坊的掌柜。”
一街之隔,是程家铁工坊。
临邛两大“铁王”,一卓氏,二程氏,不仅从业相同,就连家族起势都很相似。
程家祖祖辈辈都是冶铁商,具体能追溯多远说不准,但绝对能到战国前期。
程家祖籍关东,在秦始皇统一六国后,秦朝官府强制性移民的过程中,以降民的身份从山东迁到四川临邛。
和大多数移民不同的是,程氏是主动去的临邛,程家看准了这一地区的铁矿和井盐等矿产资源。
当秦朝组织迁徙时,程氏自愿选择了当时偏远的巴蜀地区。
程氏来到临邛后,就仿效卓氏冶产之道,开始做冶铸生意,并把制成的铁具偷偷卖给西南夷。
日积月累,与卓氏一起,把临邛发展成一个冶铁中心,生产规模一再扩大,财富也与卓氏不相上下。
“寻常百姓不知道国业是怎么回事,但程郑那个老狐狸如何不知道?”
孔仅也开了口,“我们是家族之业时,有无数种办法弄死泼皮无赖,无数种,所以,泼皮无赖也不敢登门挑衅。
现在,泼皮无赖出现,张口就要包下铁工坊的铁具,还故意制造推搡驱赶前来购买铁具的百姓,是他们有把握我们不会直接动手。
我们,代表着朝廷,代表着上君。
我们,又是生意人,开门是做生意的,哪有往外撵人的?
一旦传出上君的国业不让庶民进门,我们一百个死都赎罪不了。”
白雪感觉不像是身处商场,更像是身在战场,弯弯绕绕,还得学,虚心请教道:“那找廷尉卿又能有什么用?廷尉卿也不能挡住人买东西啊。”
“廷尉卿,是来收拾残局的。”
任泉笑了笑,耐心教导道:“买东西可以,要多少给多少,但有一点,是要付钱的。
如果拿出钱,那是买卖,如果拿不出钱,呵呵,廷尉卿就能请他们进一进廷尉署大牢,到了那,幕后指使者恐怕就坐不住了。”
“如果幕后指使者真的是程家人,我这铁工坊,还真能被包下来。”白雪无奈道。
几十年的宿敌,卓家对程家很清楚,这是个为了钱什么都敢做的家族,因此,程家不差钱。
“那就要试试程家到底有多少钱了。”任泉望向了东郭咸阳、孔仅,“给白掌柜长长见识吧。”
“端上来吧。”
声音落下。
那是两支黑沉沉的弯月形物事。
出于习惯,白雪取过一支,单手一托,只觉得沉甸甸凉冰冰大是异常!
通体一根,恍若天生一段生铁,可白雪练剑多年,直觉这是把剑,而且是把名剑。
这就更怪异了,名贵剑器,大多剑鞘、剑身决然鲜明,这冰凉的铁物却是浑然天成,根本不符合剑形常理。
三尺之外,难以看出剑柄剑身之分,只有上手之时,才会感觉到弧形稍小的一端有一段存余宽的圆形分界,之后便是一段圆柱,“剑柄”?
一根黑沉沉物件,充满怪异却又有一种威猛与神秘。
“这是?”
“天月剑!”
任泉笑道:“白掌柜也可以叫它,蚩尤剑。”
“上古神剑?”
“不。”
东郭咸阳哈哈大笑,“是上午神剑。”
“假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任泉接着话,嘴角压制不住的笑意,指着那剑身似黑似灰的云霞纹路,“但真的是天外精铁所铸。”
“这把‘上古天月剑’,卖他十万金,便宜吧?”
“便宜。”白雪赞叹道。
天外陨铁,神匠做旧,上午变上古,就没人能证明这是假的。
“如果这幕后主使者还能承受的了,就再看看这一把。”任泉揭开了另一把剑的蒙布,这是把怪异古朴铜剑。
白雪将天月剑放了回去,却没有拿着新剑,她听族里老人说过,做旧东西摸的多了容易不长个子,远远问道:“这把是?”
“黄帝采首山之铜,铸鼎于荆山之下的‘轩辕剑’。”
“人皇之剑?”
“人黄之剑!”
白雪心有余悸,非常庆幸没有上手去拿,这群造假的人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多少钱?”
“卖他五十万金,一点不贵。”
十万金、五十万金,再加铁工坊的铁具,值个六十万金,程家要是拿出这么多钱,估计要倾家荡产了。
“来人。”
“去请廷尉卿。”
“把所有铁具和这两把神剑给楼下的客人全部包上,一件都不能漏下。”
白雪声落。
整个铁工坊都忙碌了起来。
泼皮无赖看到官府来人时本来有点慌,但看身边的“贵人”便又安心了下来,但这份安心,只持续到“人皇剑”、“蚩尤剑”现世之时。
当消息传开,白雪、任泉、东郭咸阳、孔仅从楼上清晰地看到对面铁工坊有人逃一般的上了辆轺车走了。
正命令抓人的张汤也注意到了,眼中露出了奇异的光,要快点跑啊,跑得慢了被抓到了就身、族俱株,当然,跑得快也身、族俱灭。
第79章 获麟
是日,良辰。
渭水之畔,五帝之畤。
太常卿,也是当朝当涂侯魏不害,领着六令丞太乐、太祝、太宰、太史、太卜、太医,会同胡巫在布置祭祀,和祭祀后的大傩之礼。
欢欢喜喜,热热闹闹。
刘据望着念念有词,蹦蹦跳跳的巫女,神情有些微妙的变化。
古往今来,神鬼之说就没有停止的时候,对于此类事情,上至君王,下至庶民,大都是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就连孔子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孔子不会主动谈论怪异、暴力、叛乱、鬼神等现象,但“敬鬼神而远之”,不外如是也。
而历朝王室对巫蛊一事,则当成一种或许有神秘力量的禁忌,天子与朝廷用之当然无碍,但必须尽量阻绝其他人使用。
毕竟,谁知道行巫蛊术时,诅咒的对象是不是天子本人?
在秦时,朝廷甚至专门设有秘祝官,一旦天地间有灾异出现,秘祝官便作法,向鬼神祈祷灾难不祸及君上,而是转移到百官及百姓身上。
就是这么恶劣。
哪怕是君上的灾祸,也要转嫁到百官和百姓身上,不能降临、祸及君上。
这一秘祝制度,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年,遇上了大汉孝文帝,这位贤君模板存在的皇帝,在孝文帝十三年,宣告废除这一古老制度,甚而,在此之前,孝文帝还有另一条诏令,大意是民间有人会诅咒皇帝,往往官吏认为这是大逆之罪,假如确实是因为朝廷朝令夕改、承诺百姓的事情没有做到,那么这类情况下的恶意诅咒就由他们去吧。
惠政仁爱到这种地步,三代以下,孝文帝当属第一。
但不是每个皇帝都是孝文帝,孝景帝初即位,就恢复了巫术的禁令,可以诅咒任何人,但不能诅咒皇帝。
九年前的元光五年,陈阿娇为了稳固后位,在女巫楚服的帮助下实行巫蛊,诅咒的主要对象是他的母亲卫子夫,但也有父皇陛下的份。
陈阿娇的下场不必多说,秘祝之术一直存在,听说还成了不少家族的不传之秘。
可以说,胡巫在长安,在朝野是非常活跃的,某种程度上,活跃的过分。
“胡巫视鬼”的本领,在一些时候,可以代替律法置人于死地。
望见鬼气,制造假现场,导致冤案,刘据也算是深有体会。
“上君。”张汤躬身见道。
刘据回过神,笑道:“廷尉卿,你说她们祝法过寡人吗?”
张汤一惊,语间含糊。
随着陛下退居离宫,未央宫里的一些事,逐渐暴露了出来,有传言,陛下前往甘泉宫当夜,有胡巫入掖庭,朝椒房殿方向祝法。
尽管内廷、中朝都予以了否认,但在朝廷里,往往否定的才是真的。
皇后无错无过,突兀的胡巫祝法,其实究竟针对的是也不难猜。
天家,哪有什么父子情谊啊。
张汤磕磕绊绊,到底没有回答,转而道:“上君的意思是?”
“没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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