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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类父?爱你老爹,玄武门见! 第70节

  两行眼泪断线般滴落下来。

  虽然他与卫君孺、卫少儿、卫长君关系并不好,但到底是一母所生,这时候哪能不心伤呢。

  “大仁不仁,大善不惠,大将军尽可视张汤为刻薄酷吏。”张汤起身拱手,转身大步朝门外而去。

  “且慢!”

  “大将军还有话么?”

  “我的兄长、姊姐,还、还活着吗?”

  张汤默了一下,说道:“活着。在所有人不知道的地方。”

  就和消失的李姬、燕王刘旦、广陵王刘胥一样,会活在这世间的一个角落,但是,再也不会出现在世人的目光中。

  “多谢。”

  ……

  未央宫,宣室殿。

  大汉少了位公主,阳石公主。

  刘据直接诏见了新的宗正卿刘辟强,将阳石公主从刘氏宗室族谱中除名了。

  母族本就卑贱,又从宗室族谱中除名,这下,连存在过人世间的痕迹都没了,后世之人,或许都不会知道本朝有过这样一位公主。

  张汤觐见复命。

  帝王之家出了这样的事,岂止是有伤风化,不过,强中自有强中手。

  在他上任御史大夫,执掌兰台后,就命令属官对兰台接到的“御状”进行重阅,结合朝廷、地方的异常,嗅到了不少大案的气息。

  甚至有些大案,连兰台、廷尉署都没有权力去查,必须要得到上君的诏令。

  “上君,兰台有诣阙告,赵王太子丹与同产姊及王后宫奸乱,交通郡国豪猾,攻剽为奸,吏不能禁……”张汤恭禀道。

  所谓“同产姊”,即是同母的姐妹,“王后宫”词义上是赵王的后宫,包括赵王刘彭祖的姬妾和宫人。

  刘据被皇亲国戚的“禽兽行”震得头晕目眩,但让他强制清醒的是赵王刘彭祖“交通郡国豪猾,攻剽为奸”和“吏不能禁”。

  交通郡国豪猾,就是赵王与地方豪强往来勾结,攻击来往商旅,抢劫财物,御状显示,刘彭祖与国中诸县地方豪强勾结,在商人间的交易中居间,从中获得巨额利润,以身份地位,垄断了赵国国中的“中介”服务。

  而且,刘彭祖还经常亲自带人夜晚在邯郸城中“巡逻”,但“巡逻”的结果,不是让国人更安全了,是让路过邯郸的各种使节、商人都不敢在邯郸停留。

  这种严重违反大汉律法、扰乱地方秩序的行径,明显是在与孝景朝、本朝以来持续削弱和防范诸侯王的大原则、大方针相对抗。

  最能引起刘据警惕的是“吏不能禁”,这代表着朝廷派到地方的制约力量失去了应有的效用。

  人在地方,与豪强勾结,欺行霸市,狂揽财物,又和天子政令对抗,甚而压制朝廷钦差,高筑墙、广积粮,这是想干什么?

  没等刘据给出诏令,张汤继续道:“另外,济东王彭离,骄纵凶悍,多次率家奴劫掠杀人,以此为乐……”

第110章 行录

  张汤呈上了章奏。

  以刘彭祖为始。

  此人是孝景帝第七子,是陛下的异母兄,孝景帝前元二年,初立为广川王。

  而就在次年,吴楚之乱爆发,赵王刘遂参与其中,兵败自杀。

  孝景帝心疼爱子,便徙刘彭祖为赵王。

  也是在七国之乱后,中央朝廷加强了对地方诸侯国的管制,真正执掌治权的人,由原来的诸侯王,改为了朝廷派去的相国等二千石官员,王侯基本就是享受赋税而已。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对于中央朝廷的加强管制,几乎所有的诸侯王都有应对的高招。

  如胶西王刘端那样直接以王身刺杀国相董仲舒的那种是例外。

  刘彭祖就认为,如果国相等人严格根据汉法治理赵国,显然与自己的利益不合。

  于是乎,这位赵王就想尽办法掌握中央属官的阴私,以此相胁迫。

  每次朝廷派到赵国的二千石官员到任时,刘彭祖便穿上最简朴的衣服亲自去迎接,亲自为官员安排馆舍,堪称“卑馅恭心”。

  然后,赵王殿下会寻找各种机会和借口和二千石官员套近乎,待对方放松警惕之后,就可能会有失言之处,说些犯忌讳的话。

  刘彭祖一一记下。

  回到王府就记入简帛之上,等到官员在治理赵国触犯到王府利益时,刘彭祖便会取出简帛予以威胁,如果愿意同流合污,赵王也不会吝啬一份分红,继续加大对赵国百姓的竭泽而渔,如果不愿意,刘彭祖就上书朝廷告发官员的失言之处,并且顺带诬告官员在赵国做过一些作奸犯科谋利之事,真假难辨,“心刻深,好法律,持诡辩以中人”。

  就这样,刘彭祖做了三十多年的赵王,中央朝廷派到赵国执法理政的二千石官员,没有一个能干满两年的,这些官员大都被赵王告发某种罪状,严重的被处死,轻的也罢官获刑。

  刘据注意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从孝景帝到父皇,帝国大的趋势是对诸侯王的限制越来越严,诸侯王因小事而得罪免爵的事屡见不鲜,这三十余年,赵国换了近二十位国相,即便每次都是赵王有理,事情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啊。

  如果说赵王是因为孝景帝的亲儿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那父皇呢?

  兄弟情深?

  君不见与父皇异母兄之一的中山王刘胜就死在渭水刑场,赵王又怎会是例外。

  要是刘彭祖洁身自好,没有把柄还则罢了,但这位王伯在大汉是出了名的好色,“多内宠姬及子孙”,论及王子之数,虽然远不及中山王,但也多达二十七个。

  刘彭祖本人好色、勾结地方豪强、插手地方商业、横征暴敛、构陷朝廷钦官,其子刘旦禽兽行,这么多“御状”,孝景帝、父皇难道一次都没看到过?就这样转给兰台存档了?

  再说济东王刘彭离,梁孝王之子,“骄悍”之名广为流传,他有个奇特而残忍的嗜好,每至黄昏日暮之时,刘彭离便会亲率王府奴仆、侍卫、亡命之徒数十人拦路杀人,劫取财物,不是图财,只是单纯以此为乐趣。

  兰台存档“御状”所载被杀者就有百余人,家属上告而石沉大海,那些被刘彭离灭口或威胁不敢上告的遇害者,又不知道有多少,只知“济东郡入夜不见灯火,如鬼城”。

  在以上两件诸侯王荒淫与不法的事情外,兰台、廷尉署还查出江都王刘建与其父爱幸的淖姬等多名姬妾及他的妹妹徵臣通奸有染,其父即是曾误认韩嫣为天子而跪伏道旁的江都易王刘非,刘建“凡杀不辜三十五人,专为淫虐”,刘建自知罪多,恐惧事发被诛,与其王后成光一起指使越地来的婢女以越地的巫术下神,祝诅天子。

  张汤很是贴心,还在章奏之末,附上一位被发现且被处理的大汉诸侯王。

  前燕王刘定国与其父的姬妾通奸有染,并强夺自己弟弟的妻子为姬妾,刘定国非法杀害肥如县令郢人,元朔二年,郢人的兄弟赴京上书告发,牵出以上这些奸乱之事。

  公卿奏议,请诛刘定国,刘定国自杀,国除,燕地入汉为郡。

  此事明确记载,“主父偃从中发其事”,因为主父偃在其中推动,郢人兄弟的告发才得以进入天子眼中。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

  但每一次,是每一次,朝廷整饬诸侯王的骄横不法,除了严肃风纪之外,诸侯国的结局往往都是“国除,地没入汉为郡”。

  百姓所受的不公与朝廷利益关联起来,刘据沉默地翻动着卷宗,春已暖,宣室殿的冷意却愈发浓重。

  “张汤。”

  “臣在。”

  “在赵王、济东王、江都王以外,其他的诸侯王,有无辜之人吗?”

  “回上君,结合兰台、廷尉署所掌握的证据和未确定的事实,陛下的齐王刘闳、燕王刘旦、广陵王刘胥三王之外,大汉十六王,罪孽深重,罄竹难书!”张汤郑重说道。

  老刘家的诸侯王,当真是除了人事不干,什么事都干。

  仗着宗亲的身份和能充当免死金牌的封国,一个个的,天老大,地老二,皇帝老三,他们老四,那是可劲儿的作孽。

  “兰台、廷尉署继续搜集诸王行录,让丞相府颁布诏令,由特使宣诏诸国,诸王进京。”刘据合上了章奏,闭上了眼睛,微倚着后靠,声音中不带有丝毫感情。

  “是,上君。”

  张汤领命,又道:“上君,如果诸王不愿意进京,又当如何?”

  “特使改钦差,督率当地吏卒包围王宫抓捕,押送进京,由兰台审理。”刘据沉着声调道。

  “上君,如此或会掀起叛乱?”张汤提醒道。

  七国之乱的教训,可犹在眼前。

  “诸侯王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刘据睁开眼睛,一丝电光似乎在空气中掠过。

  在七国之乱前,那些大的诸侯国一国几郡,还掌握着兵权、铸币权,联合起来险些让帝国倾覆,现在,十六国连十六郡都没有,兵、钱全无,如何对抗大汉朝廷九十一个郡?

  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第111章 心安

  诏令下。

  丞相公孙弘没有立刻照旨通令所有诸侯王进京,而是命令新的丞相长史王朝暂将旨意留阁,而后动身前往未央宫觐见。

  公孙弘的二人抬舆在宣室殿的石阶前停下,绛伯立马走了下来,和以往一样搀住了他,“相国,没有睡好吧,眼睛都是红的。”

  “人之将死,便睡不好了,伺候上君一天算一天吧。”公孙弘笑着说道。

  很多老人,非常避讳“死”字,但他却十分坦然,哪有人能不死的。

  “可别。”绛伯搀着他向宣室殿台阶走去,“上君万岁,相国百岁,您老还得伺候上君二十年呢。”

  “承黄门令吉言,愿我再有二十之寿,不过,难咯。”公孙弘满脸笑意摇着头。

  大汉丞相,是皇帝的缩减版,权力大的惊人,但也忙碌的惊人,俯在案牍上,能一天直不起腰。

  时至今日,大汉仍然是草创阶段,大一统的帝国经验和教训,是从秦朝汲取了些,但想安枕无忧,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一些时候,公孙弘的感觉怎么说呢,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不敢有片刻懈怠。

  这也是从古至今,英明的君王,贤能的宰丞往往不长寿的原因之一。

  当然,也有后宫嫔妃太多的原因。

  作为大汉首位布衣丞相,公孙弘自问尚贤,能有八十之寿,便是侥天之幸了,不敢再奢望百岁。

  绛伯搀着他慢慢步上台阶,“奴婢听说丞相府广聚四方贤才,力求为我大汉朝探索出一条‘经学致用’的制度,不知进展如何?”

  丞相府发布了招贤令。

  让天下臣民乍一听时心都咯噔了一下,但此招贤非彼招贤,相府无意于扩张,所纳之士,不能出仕做官,只能在相府“头脑风暴”。

  招贤令中再三强调,源于先圣孔子“学以致用”的思想,探索的学问,必须有益于国事,即重视学问的现实效用,反对空谈义理和脱离实际的学风。

  增了不少笑耳。

  儒家的空谈义理、脱离实际,是天下皆知的事情,现实效用,哪是手无缚鸡之力,身不愿动膀不愿摇的儒生会愿意做的。

  世官世禄制下,百家纷纷出世,对公孙弘的“妄想”大加批判,连儒家的人,甚至是公羊学的人,都在指摘公孙弘作践儒家、公羊学。

  先圣的“大同社会”已经为世间构造了个终极目标,儒生该做的,是在其上“添砖加瓦”,高高在上为世人指引道路。

  如果学问效用,那不就和墨家、农家这群身体力行的下里巴人一样了吗?

  公孙弘却不管那样,只是继续招贤纳士,让前来的士人先思后辩,效仿上古百家争鸣,说服自己,说服他人,再来说服他这个大汉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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